舞者

1.文体不分家：从小练体操后面转练芭蕾

2.全家为了塞吉尔真的付出了很多，不仅创造条件给他机会：父亲在葡萄牙筹钱六年都没见自己孩子；祖母这么大年纪还去希腊当保姆；母亲全职带孩子还把他辛辛苦苦送出国。一开始他是争气的：“我愿意上别的孩子俩倍时间的芭蕾课，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家庭团聚的机会，如果我没成功，他们会把我送回家的。”。但在他功成名就迷失以后，父母也成为他甩锅的对象。听说现在舞团也是他甩锅对象。他现在经营的芭蕾项目主要就是申诉什么舞团里面为了角色勾心斗角，舞团对舞者的约束太多（拜托竞争各行各业哪都有，达尔文适者生存没学过吗。因为你不能适应所以你被淘汰，这就是你的下场，活该）

3.我觉得孩子青春期心智成熟阶段父母不在身边是有问题的：人生地不熟要是跟人学坏就很容易，这也是他出现心理问题的主要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年少成名太早难免自负，没有人开导就走上歧路；最后一个应该就是他内心对芭蕾本身就不是很热爱：日复一日让人厌倦，我讨厌我日复一日跳舞这件事，感觉自己是个囚犯。再加上本身又心态幼稚，没有明白到他相对于皇家舞团来说就是一个打工人角色，没有一个打工人该有的觉悟：这可能不是我的爱好，但这是我的工作，我得把它做好，不然我就要流落街头。

4.艺术家都是孤独脆弱的。他是一件艺术品，就不是一个人；后来他成了人，世上便少了一件艺术品。

这部纪录片很久之前就有听说过。听说过Sergei令人惊叹的beauty。昨天偶然翻到。感觉可能会给我启发所以看了。发现还很好看。

震撼人心的人体的美感，纯粹自然的美感，肌肉骨骼线条的美感

让我不禁想到，上帝在创造人类，创造自然的时候所赋予的意义。

实际上我是一个无信仰主义者。年纪更小一点的时候，对美的定义非常狭意，很多时候是扭曲的，artificial的。直到最近开始真正地欣赏美。

这部纪录片让我重新理解了芭蕾。或者说是Sergei Pullonin让我重新欣赏了芭蕾。有着华丽舞台的Ballet是最纯粹的舞蹈艺术。芭蕾的美感绝对不止步于繁复的舞台布置，华丽的脚步和高难度跳跃。是连贯优雅而自然的，展示着人类能够对自己身体exercise control。是用灵魂驾驭躯体的艺术。是如同音乐，创作，而又同时与音乐和创作相辅相成的展现。

艺术和技术的差别也就在于前者只受限于灵魂，而后者于身体和头脑。

Sergei Polluni 的美感首先传达给我的是他的身材。我觉得他可能是我从小到大见到的最好看的男ballerina。他的脸部线条简直堪称完美。他的身体比例也很棒。完全不像很多男ballerina有像是gymnastic运动员一样的腿部线条。以及其他种种。总之Sergei的身体本身就是艺术。并且不是病态的美感。不是因为有某一个非常突兀不寻常的结构而让人映像深刻的那一种美感。就只是非常纯粹的天然的健康的并且震撼的美。

好久没有打开sketch book。练手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些东西还是在的。也有很多东西是丢掉了的。线条本来就差很多，加上长时间不练手，诶。

Purpose 专注力 日复一日的练习，repeatative task

很小的时候我也是ballet。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了。很多时候真的很多很多很多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去跳舞。所以很多很多很多时候都想要放弃。后来真正放弃的时候也的确是头也没回。现在也不后悔。因为我从跳芭蕾的几年里需要学到的东西学到了，时间是没有浪费的。当时没有人赋予我一个去坚持下去的理由，我自己也没有这样的想法。Sergei的父母却给了他一个理由。Sergei的父母把自己的生活，把家庭放在sacrifice上，这就是Sergei坚持下去的理由。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就只是，客观的十分subjective的一个选择。一个选择而已。就像是一个鸡蛋一瓶牛奶一样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存在。

是这么说的。

但是我仍然无法停止在心里给人生中所作的选择打分。非常intuitively条件反射性地给想到的每一个自己的选择打了分。Bounded rationality。写下来的时候也都知道，我给自己所打的分都是偏向我自己的。Objective的。无论我多么多么多么的用critical的眼光审视自己。就像是人身体上的条件反射一样。神经系统会不受想法控制地把自己脆弱的部分保护起来。

就好像我拉上了左腿的back string之后，左半边的身体机能会自然而然地avoid trigerring 受伤的部位。

这是人类进化而带来的条件反射。保护自己的条件反射。随着岁数增长，这种条件反射愈发成熟。就像是AI在不断学习。这样就不容易被伤害。现在二十岁的我发现自己被这些保护膜在慢慢的束缚着，慢慢地被自己所建造的防御系统牵制。

所以有的时候才会郁闷。想要从暖空调房里径直走到雪地里深深的呼吸一口冰冷的潮湿的空气。去感受从气管到支气管到胸腔深处最温暖脆弱的地方的寒冷的一击。

我感到害怕。这些保护机制对我造成的牵制。

但是我仔细地再去想一想。如果形成这样的条件反射于我来说是不可避免的 那或许是在告诉我我现在在原地踏步。说明我仍然在我所熟悉的熟识的环境里面犯反复相同的错误。

反复相同的错误。大概是我的personality。也是只是一个property。

用艺术性眼光来看待，就是莎士比亚的tragic flaw。我曾经打心底里对莎士比亚的这一setting感到好笑。甚至因此觉得MacBeth是愚蠢的。甚至因此在心里嘲笑了莎士比亚悲剧的闹剧性。但是一直一直地记住了。然后某一刻。反驳了自己的定义。是真实的人类的弱点的abstraction。所以莎士比亚悲剧才是艺术。

总之。

Motive 动力

这是这一步纪录片也没有办法point a finger on的一个topic。

我现在也发现。基本上没有一本书，一部电影，可以给出正确答案，教会你怎么去做。或许一开始就只是一个错误的问题。但是从很多的作品里面可以看到错误的选择。

以上。

想说的比较凌乱，就简单概括下。可能有剧透。 1.穷人孩子的出路就是发现闪光点然后死磕。因为家里穷，全家人希望孩子过的更好，发现他的身体天赋，便全家总动员支持。也的确，他天赋异禀且刻苦异常，终于摆脱了贫穷。 2.虽然他成功了，但他内心并不快乐且抑郁。家人给他寄予厚望，甚至为了他全部没有个人生活，他已经被家庭绑架，如果不努力对不起的将是所有人。跳舞已经不是快乐之源了。这就像常说的，有一只鸟不想或者不能自己飞了，但决定生个蛋，让蛋驮着它飞。很多人羡慕那种全家总动员的支持，但忽视了那个被支持的人所面对的巨大的压力。那是会窒息的爱。 3.童年创伤一生愈合。他太小就开始练习，完全没有童年，也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正常的家庭温暖。长大后一段叛逆期他认为自己是被逼迫学舞蹈，他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他拒绝亲人观看演出等等来用伤害自己伤害他人的事情告诉他们他有多难受。 4.最后他与自己和解，与父母和解，也发现自己原来是真的热爱舞蹈。但这个和解前提是他可以有足够的经济条件去选择，且他有足够的能力去重新出发。而以上两个前提都是因为他所埋怨的小时候全家人的支持和他拼命的童年所打造的。这是不是有点讽刺？但人生，普通人的人生往往就是这样戏剧性。 5.最后他爸悟出来陪伴是最重要的。人生死的时候什么都带不走，唯有回忆。多陪伴我们爱的人吧。 6.其实家庭教育真的很难，沟通也很难，这个世界上最应该被重视的不是政治经济，而是家庭教育。养一个孩子不是简单的生了，长大了就行。人很复杂，特别是天生敏感的孩子他们需要更多的爱。男主怨恨他的妈妈，认为她控制欲很强，认为她和爸爸离婚是毁坏家庭的元凶等等，说明他还不成熟。可是一个从四岁便开始训练的小孩如何能成熟呢？他是成功了，所以有了纪录片。但那些普通的若石头般的孩子，他们其实也遭受了各种痛苦。 漫漫人生，你我雷同。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伤，希望都可以在某个时间段疗愈。

BREATHTAKING.太喜欢他。极度坚强，极度悲伤。

一直在追逐，然后到了顶点之后失去了那个dance bring family together的信念，随后就是和自己的战争。他问，then what？荣耀背后就是无尽的筋疲力尽，内耗，纠缠，痛苦，无望。非常懂。为什么要坚持，仅仅因为我擅长？但是Sergi似乎没有完全自毁，还是在舞蹈中尝试救赎和新生，像豆友所说“自我激活”。

那个Bring me to church很绝。他一定是把自己全部撕碎，融化在里面，与光同尘。但是这一次，他是全部袒露，没有遮盖纹身。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了遍这首歌的歌词。BBC全片的配乐和运镜都没的说。

天才最后，也许就是用了三十年才接纳自己。才从受伤的小兽自我封闭，重新敞开。平凡可贵，平常难得。在这个时刻偶然看到这个电影，仿佛是命中注定。你要什么，追逐什么，奔赴什么？然后如何面对漫长的人生。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博格漫电影趴（ID：bogemandyp）

他，被称为“优雅的野兽”，19岁登顶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史上最年轻首席舞者，却在名声大噪之际选择离开。一边是天赋异禀，一边是桀骜不驯，他为何在跻身世界芭蕾巅峰时选择为人生换挡？舞台前后的他为何反差如此之大？他的背后隐藏着哪些秘密？今天口香糖为大家推荐的这部纪录片，讲述的就是这样一位“芭蕾坏男孩”的故事。

《舞者》

塞吉尔·伯伦宁，本世代最具卓越天赋的男舞者，出生于乌克兰，13岁进入英国皇家芭蕾舞学院，2007年加入英国皇家芭蕾舞团，2009年晋升为首席独舞……他的舞蹈之路，令一般舞者望尘莫及。但这条路，也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该片有曾获奥斯卡提名的史蒂文·坎托执导，不仅摘取了华沙国际影展观众票选奖，还获得第28届美国制片人工会奖最佳纪录片制片人奖(提名)和第19届英国独立电影奖最佳纪录片(提名)。

原生家庭的“重” ，注定要背负一生

影片开篇从一场演出开始前，塞吉尔独特的“药物减压”方式展开，简单直接的将他的真实状态呈现出来，面对舞台之外的镜头，塞吉尔没有丝毫掩饰，即便是自己隐秘的一面。

塞吉尔来自乌克兰南部城市赫尔松，他自己坦言，从小家庭并不富裕，但童年时代的他曾经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

天才的诞生往往得益于敏锐而又执着的父母，他在婴儿阶段被发现筋骨异常地软，于是妈妈开始为他“设计人生”。

在体操与芭蕾之间，母亲为他选择了芭蕾。他后来也提起，对于芭蕾，最开始是母亲的选择。而这样的选择，影响的却是一生。

每个天才的成长故事，都离不开一个满载期望的“原生家庭”，这样的家庭促生了这样一位天才，而这样的家庭也注定要背负培育天才所带来的压力。

为凑足费用，爸爸和奶奶分别奔赴葡萄牙和希腊打工，家人各奔东西只为支撑起塞吉尔的舞蹈之路。

但因为背负过重的精神压力，他从小便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欢乐。片中塞吉尔的心理状态其实与家人关系密切相关，这条情感脉络串联起来，成为影片一条发展线索。

家庭破裂让他崩溃，巅峰时刻转身离去

成长这条路上不可能一直有家人的相伴，天才也要学会自己走路。但最开始这样的离别带来的是心理世界的剧痛。母亲因为签证问题不得不离开，不会英语的他只能独自留在伦敦。

塞吉尔知道自己背负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舞蹈梦，而是全家的寄托，他是家人团聚的核心力。因此他比身边所有人都要加倍努力，即便他比所有人都拥有更好的先天条件。因为他懂得，唯有全力以赴，才能让家人的牺牲变得有价值。这是那时的他坚持跳舞的动力来源。

傲人天资与加倍勤奋，让他在精英学员中脱颖而出。一切都那么顺利美好，塞吉尔的成长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观众为之倾倒，媒体争相报道。由他主演的舞剧不仅场场爆满，甚至票都卖到了两年后。

但命运之神喜欢在人不可一世时将其拽回人间。塞吉尔15岁时，父母离异。

“距离太远，就会渐渐失去家人的感觉”，曾经的动力瞬间崩塌，他失去了舞蹈的动力，他的奋斗变成了徒劳，这个家庭终究在“距离”中分崩离析。

这件事对塞吉尔打击巨大，直接导致了他的自我放逐。鲜花与掌声已经不能使他感到开心，他开始对外界的感知变得麻木。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他开始内心深处的自我追问——现在跳舞的意义是什么？

酗酒、吸毒、纹身，这成为他排解抑郁与发泄压力的方式。这不只是青春叛逆期的极端表现，而是长期超常压力下的集中爆发。

“他的一切开始在脑中崩塌”，离开是一种自我救赎的选择。辞去首席，急流勇退的转身，让他再次成为媒体焦点，把他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

在自我放逐中，找到舞蹈真谛

穷途末路之下，塞吉尔去往俄罗斯，开始一条新的舞蹈之路，在斯坦尼剧院再次担任首席。

这时的塞吉尔，内心对于芭蕾的态度变得十分矛盾。疲惫不堪时他恨不得自己受伤脱离苦海，但一天不跳舞他又欲望难忍。身体已经变为舞蹈的囚犯，他感受到芭蕾如同恶魔般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让他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芭蕾是一种特殊的舞蹈。它不是关于释放，而是关于控制。芭蕾非常冗长，非常痛苦，需要强烈的情感动机和控制。”

终于，他又要逃离囚笼。这一次，他选择用一种仪式进行告别。

他决定用《Take Me To Church》作为他告别之舞的旋律，知名艺术摄影家大卫拉夏培尔拍摄。

在这段舞蹈中，他没有华丽的装束，赤裸上身露出刺青，向世人抛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他用充满张力的肢体语言描述出人在世间的挣扎与苦痛，他像一只被原罪围在囚笼的困兽，四处寻找释放的出口。塞吉尔用舞蹈诠释出了歌词背后关于信仰与自由的追问，一种关于生命本源的追问。这支舞蹈，他跳出了自己，也跳出了所有舞者乃至观者的心声。

《Take Me To Church》，成了塞吉尔生命的转折。因为这段舞蹈，原准备退出芭蕾的他，却再次得到了更高的关注。

命运之神眷顾，这一次他不仅开始重新认识舞蹈，也开始深入理解自己。

他说，当你甩掉那些束缚，就能感觉自己盘旋在空中。

拥抱家人，也拥抱自己

芭蕾其实已经深入塞吉尔的骨髓，成为他生命的组成部分。

在mv播出2个月后，他第一次邀请全家来看自己跳舞。

重新认识舞蹈和自己的他终于战胜了内心深处的心魔，修复了至亲带给自己的压力和创伤。演出结束，一家人在后台彼此相拥，半生的矛盾就此和解。这个时刻，他们都等了太久。

“要说我不喜欢舞蹈，那肯定是在说谎，因为当你在最高处的时候，是最享受的，跃起空中，你知道这就是你。”

舞蹈终于从外界的一种目光关注与荣耀驱使，最终内化为一种对自我生命的认知与追寻，这种舞蹈与身、心灵内化融合的过程就是一种自我和解的过程，他终于不再纠结自己与家人曾经的断层关系，也终于不再像困兽般挣扎在体制系统中的日复一日，他在自我放逐中找到了一种体悟与答案，他在舞蹈表达中重新注入了自我灵魂。

我们每个人都一样，需要找到真正的自我认同。原来习惯接受的角色，不一定是真正想要的。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它可能会剥落开来，这时我们就需要重新探索内心，认识人生舞台上的自己。

从苏州火车站开始看，一路高铁，大巴到学校正好看完，回看了两遍take me to church一段。我对芭蕾无甚了解，只凭着直觉和仅有的知识去感受。可能因为这首歌本身对我来说，就太过震颤，以至于我很难全神贯注的体会舞蹈本身。可即使如此，缭绕而纯净的烟雾和明亮的光线中，看着他跳跃，旋转，轻盈落地，痛苦挣扎，还是会被强烈的感染到，这是他本身的力量。

但他本身，确如仙子下凡。对美的通感，提升人的气质。可世界上那些脆弱的，美丽的，而骄傲的生命，从来都好比透明的蝴蝶，似北冰洋的海水，恰是富士山顶上最难得的一撮雪。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Seigei从小镇到大城市基辅，再到英国皇家芭蕾，整顿后回到俄罗斯莫斯科。从为了喜爱跳舞，到为家庭团聚而跳，到父母离婚而感到绝望失去动力，文身，drug，party，成就一个天使路西法般的首席。从短暂的纪录片里，大概可以感受到从小坚韧，承受巨大压力并且与父母分离的他，自我意识和想法非常强。他是叛变的首席还是可能生来就不该禁锢于此。二十七岁的传记看来，并不准确。达芬奇只精于绘画吗？天才也有很多种吧。为此生，为此死可能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他生来就不是西西弗斯。可能芭蕾首席这样对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位置，对他来说也只有实现过后，觉得不过尔尔的腻烦（猜测）。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替他惋惜和不值，早早地做定论。

People don't change, they just become who they really are. 井原西鹤的放荡才成就了好色一代男，人生经历的几次波折也抑制不住他本身天性的释放。放浪形骸和才华横溢从某种程度来说，都类似于人性的溢出。怎么可能有人在做到完全循规蹈矩的同时，实现非凡的创作。因而，有才华的人，从时间长轴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值得被人们纵容和溺爱的。

“我是一只玻璃杯，一只干净的、空的玻璃杯……没有一种姿势能够触碰到我。我从另一个世界被丢进这所有的一切里，我再也不能用你们的语言说话……我感到自己像一扇窗，也许是一扇破碎的窗。我是一个玻璃人。我是一个消失在雨里的玻璃人。我站在你们所有人中间，挥舞着我看不见的胳膊和双手。我叫喊着我不能被听见的话语……我在消失。我在消失，却还消失得不够快。” ——大卫·沃纳洛维奇

烂泥中的生活真的很舒服，暖烘烘，柔软湿润的日子，让人永远昏昏欲睡。可回到有许多树的地方，才发现人可以心情愉悦，神清气爽。这周看了五本完整的纪录片，三到四部零散的纪录片。觉得很充实。

Dance, Dance, Dance! 听完片尾曲两遍后，被感动得一塌糊涂。这部片子很快就让我想起若干年前看过的《毛时代最后的舞者》——同样是幼年习舞，同样是远渡重洋去进修，同样是才华横溢、年少成名的芭蕾舞者，同样是以邀请父母第一次来现场看演出结尾。但与上次看完《毛时代最后的舞者》后，泣不成声许久许久不一样的是：上一次，是为时代变迁对人生造成的巨大影响而动容；而这一次，我24岁，独自在异国工作，内心更多的是对成长中的执着、迷茫、痛苦、得意、逃避、厌倦和释然的理解，以及对自我人生选择的追问。

成为“优雅的野兽”，是我自己能选择的吗？

Sergey因为其力量、速度和优雅兼具的舞姿，而被媒体称赞为"Graceful Beast"，19岁就成为英国皇家芭蕾舞团最年轻的首席舞者。22岁时，他的事业如日中天，却主动请辞，离开了伦敦。无论是舞团老板、同事、观众、媒体和家人都无比失望——毕竟，对观众来说，看见才华被埋没是一种悲剧。但是很少有人仔细去体味共情，天才的烦恼是：成为天才，不是自己所选择的。

Sergey家境并不优越，他和很多人（包括我在内）一样，有着望子成龙的妈妈。她的伟大在于，她愿意放弃她个人生活的所有，以让儿子成名成家。为了筹措学习舞蹈的学费生活费，父亲去了葡萄牙打工，6年没能见儿子一面，奶奶去另一个国家给老人做护工，母亲带着儿子去首都生活。一步一步地，把儿子从不知名的小城，送进全国顶级的学校，然后是世界顶级的学校。儿子被皇家芭蕾舞学院录取时才13岁，不会英语，自己却要因为签证原因离开他，对一个儿子就是一切的母亲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可以说，家庭的巨大牺牲，是Sergey成功基本性的原因。从这个意义来说，母亲的策略和努力是成功的。

但是，这值得其他的家庭效仿吗？

22岁的Sergey请辞世界级舞团的首席舞者，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日积月累的压力和困惑——我到底为什么而跳舞？Servey的家人牺牲了很多，Servey于是想通过跳舞让分崩离析的家庭破镜重圆，这个动机让他忍受着磨砺的孤独和辛酸。但是逐渐的，当他发现父母离异，自己再也回不到儿时的幸福家庭生活了，他无法回答自己为什么要跳舞——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跳得好？选择是母亲做出的，他一直以来拒绝母亲来现场观看，就是因为母亲的期望太高了，压得他闯不过气来——然而母亲坚定不移地认为，有压力是应当的，是承担家庭责任的表现。

对很多艺术来说，没有童子功几乎意味着与成大家无缘，芭蕾舞也一样。Servey花了他人生绝大部分时间跳舞，而失去了为人生尝试做其他事情的可能性——就算选择了也不可能做得比做舞蹈天才更好。失去了选择的自由，就算选择做得再好，也并不会给人快乐。妈妈选择的成功，满足了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的期待，留给自己的却是痛苦。

有刺青的芭蕾舞者

本片有的中文译作《刺青舞者》，我觉得很好，一对看似对立的名词，表现了这位年轻的舞者的矛盾。人们不期望充满古典美的芭蕾舞与低俗的刺青文化、毒品、酒精等等同台演出。我在Sergey参加的那个俄罗斯舞蹈比赛的评委脸上看到了强烈的鄙夷，Sergey每次上台前要把刺青遮掩掉，这让他感到厌倦。谁说舞者就是纯洁无瑕的？为什么公众想要的是否定自己？芭蕾舞艺术想要的是否定自己吗？

如果你仍然坚信，这个年轻人只是还在叛逆期，需要时间的历练，等他长大了就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了，那你一定没有反思过社会规范是怎么被设立的，以及为什么要这么设立。Sergey骨子里的反叛，洋溢着青春的味道，而这种青春力量正是推动一代又一代的变迁发展的源泉。我敬佩如此的生机。

当他辞去皇家芭蕾舞团的职位，当他在雪地里裸奔，当他前往俄国从零开始他的事业，当他又决定退出想以最后一支舞结束，当他决定退出后又与编舞大师合作，当他在影片结尾带着刺青演出，我知道他已经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了——无论这个选择在外界看来荒唐与否。

与家人和解，也是与自己和解

《毛时代最后的舞者》的主人公自己在美成名成家并结了婚，过的却是没有父母消息，担心父母在国内被迫害的生活。结尾，母亲被时代允许前往美国亲临现场，那是一场时代的悲歌。我当时泣不成声，是因为把自己代入到他的故事中去了。而《舞者》结尾家人第一次来到现场，我感动的是Servey与自己的和解。他说他的成长是自己和家人的joint effort的结果，自己的过去（无论是美好的痛苦的）成就了今天的自己。母亲做出的选择，让他有了一个无法更加美丽的爱好——跳舞。演出结束后，奶奶不停地对他说，“你是最最最棒的”。我，也有这样的一位母亲。

一种复杂的美

回想毕业典礼上，州长问了很典型的问题，“How are you going to make an impact on the world?” 如何如何努力工作啊赚钱啊之类的回答，实在是肤浅和乏味。看着自己逐渐增长的年龄，貌似焦虑多了那么一点。当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把Sergey的两支舞蹈看了两遍，我看到了力量、看到了速度、看到了挣扎、看到了暴戾、看到了失望、看到了从容、看到了骄傲、看到了一种复杂的美。屏幕前还有千千万万的人，被感动被启发。我想，无形之中，我也会想让自己的内心去接近这种美，也想创造这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