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参加了电影《一个和四个》的上海首映礼,今天读了江洋才让的同名短篇原著。心中有些疑惑被解开,却又增添了一些愁绪。
(以下内容涉及严重剧透,请谨慎阅读,也可先收藏,观影后再交流)
由于影片的宣发、预告和零星的路透,观影前的印象是悬疑片、狼人杀、鹿死谁手等,所以观影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观察和思考,猜想谁的身份是什么,并随着剧情不断印证,这部影片不是开放性结局,是有明确答案的,所以当真相揭晓,再去回顾影片之前的铺垫,有所唏嘘。
看完电影,我问朋友的第一个问题,一个和四个,这个四个我知道(电影中出场顺序:护林员、大块头、根宝、小个子),那一个是谁?朋友说,是那只鹿(这个后面要重点说)。然后,我在前期也在怀疑护林员的身份(一直到根宝上门,两人对话证明互相认识才打消这个疑虑),主要是因为这个护林员不是一个正常合格的护林员,自己的护林小屋里没食物,只有冻馍和没肉的骨头,护林员很饿(后面有提到),马上暴风雪要来了,1、可能暴风雪来之前赶不回村子,所以没走;2、可能因为离婚打击,自暴自弃了;3、不想死,硬捱暴风雪,再回村。1和3的可能性没有交代,2的话,离婚协议是头天晚上才送达的,床底下的酒瓶已经有很多瓶了,1喝了一夜酒,2前几天也在喝酒。根宝前一天送来了两瓶酒,床下不止一瓶,所以不是前一天晚上喝的,之前就有喝,不是因为离婚协议,是之前已经有征兆了吧,躲在小屋里借酒消愁,没有准备食物,自我放逐。这个逻辑成立,认可的。
下面必须要结合原著来说了,(严重剧透!!)原著里,“一个”是护林员,“四个”是(书中出场顺序)皮夹克、根宝、大块头、小个子。电影做了改编,护林员和根宝两个人保持不变;大块头(影)=皮夹克(书);大块头(书)在影片里死了,但是他的剧情移植到了小个子(影)上;小个子(书)在电影里不存在。电影里的真实剧情是两名警察(小个子影和牺牲了的同事)追击盗猎者(大块头影),发生车祸,与根宝、护林员发生的故事。原著的真实剧情也是两名警察追击盗猎者,与根宝、护林员发生的故事。区别在于,书里没有揭示罗生门的真相,定格在冲突爆发的一刹那。书里,只有护林员是明牌,皮夹克是不是真警察(书中自述同事腿受伤等待增援),大块头和小个子是不是真警察,根宝在书里没有送离婚协议书,根宝上门存疑,他是来干什么的?这是短篇小说的魅力,因为短,所以结局开放,一个(明牌)与四个(敌友不明)。这里我贴一下原著的最后:“突然,我看到小个子盯着某处,而且还使了个眼色。对了,我甚至是忘了他:我们村的老光棍根宝。我看见他从墙根站了起来,棉帽上的一只帽耳依然耸拉着。他拾起地上的斧子,从皮夹克的身后向他靠去。脚步轻轻,几乎没有声息。藏在身后的斧子,斧刃上的寒光彷佛虚拟。”在书里,护林员是观察者,是读者视角,是有可能确定命运走向的人。而其他四个,每个人彷佛都有联系和冲突。例如小个子和根宝,全书没有联系,就最后使了个眼神。
我觉得书很出色。那么电影的处理呢?
1、电影让一位警察牺牲了,从护林员的视角观察,确实是警察牺牲了,证据是警服、警车、后车。这样,人物就变成了一个和三个,也可以说四个,但这第四人没有和护林员产生交集,就比较难用“和”这个词。当然,也不算太大的问题,有点别扭。
2、书:桑塔纳警车去追踪猎豹越野车,电影:桑塔纳警车去追另一辆警车,当然被追的警车也可能是伪装喷漆、车牌等等。只是难度变得很高。
3、书:大块头(书)讲述,他和同事马春芽——小个子(书),看到了盗猎份子加多——皮夹克(书),所以来追。这里个人比较倾向于相信陈述事实,无非就是谁是马春芽谁是加多,不代表大块头(书)说的就是真的,书里没有交代。电影:小个子(影)警察追捕盗猎份子马春芽——大块头(影)而牺牲。抛开行为的话,就是把盗猎份子从藏族改成了汉族。这个处理也没有大问题。
4、书里所有的剧情都在小屋内发生极度浓缩。电影拓展了一些,去找了鹿茸和皮子。把根宝的身份挑明了一些,毕竟走3个小时路来找护林员只为了送离婚协议书,确实有点勉强。书里没有交代为什么根宝会来,1)他是盗猎份子内应,这样小个子(书)就是坏人,要对皮夹克(书)公安下手。2)小个子(书)和大块头(书)是公安,根宝和盗猎份子没关系,准备对皮夹克(书)下手,维护正义。电影的处理,没问题。
5、电影:根宝的斧子上有血,而且是特写,可是没有追问和交代。这个不好。为什么他的斧子会有血呢?书里提到斧子防身,走山路一直揣身上,没有写有血。
6、书里一个金句“人会说谎,马鹿不会。”书里还不知道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所以暂时都活着。电影:马鹿是纯洁的,它活着。但是警察说的肯定也是真话啊,为什么电影里的警察死了。
7、书里没有酒。电影里加了很多酒,把护林员身份搞糊了(虽然后来清楚了),影响了人物塑造。
当然,书是书,电影是电影。可以认为是两个不同的作品。现在抛开原著,来看电影本身。
电影描述了小个子警察(最后登场的)和同伴(已牺牲),追捕犯罪份子马春芽也就是大块头,在雪山、小屋和护林员桑杰、盗猎接头根宝斗智斗勇的故事。电影在大部分时间,也就是悬念没有揭开的时候,镜头表现和演员的状态都很好,层层铺垫。到了冲突发生的时候,全死了。这样的处理,大大降低了护林员的作用,根本没作用,而观众在大部分时间是根据明牌人士护林员的视角来观察的,作为护林员如何判断真伪,就相当于观众如何判断真伪,过程是非常有参与感的。最后的突然结束,前面都白猜了。警察也没活下来。为什么护林员作用重大呢,因为护林员是每个人都要争取的助力,如果不用争取,来一个杀一个就结束了。所以结局降低了前面的预期,变得有点尴尬,拉低了很多。
再讲讲一些小问题,从结局推算。大块头是盗猎者,他开着警车或者伪装的警车在逃跑。翻车后,他是直接逃跑的,从根宝视角可知。因为后面根宝自述不知道谁是来接头的,所以他看到了两个人,一跑一追,不能确定谁是谁。如果他直接逃跑,他是怎么知道牺牲警察的警号的?以及他身上的警服、警官证和配枪。1、他就是警察,同时也是盗猎份子。警车警服警官证配枪都是真的。他认识追捕他的警察。2、他伪装的,并且翻车后,绕开小个子的追捕,又去到了后车,记住了牺牲警察的警号。但是无论1和2,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小个子手上拿着绑着红绳子的步枪。因为从真相推算,大块头是盗猎者,如果他是警察,他同时精通步枪和手枪没问题,并且他步枪一枪打中兔子,符合逻辑。如果他不是警察,那他就要伪装全套并且知道追捕他的警察的警号。难度很大,但是也可以。这样的话,只有3能解释了,就是盗猎者马春芽看到了根宝藏鹿茸的地方的红绳子,然后又看到小个子步枪上的红绳子,现编红绳子是暗号。去迷惑护林员,但是这个更危险,因为如果暗号说错了,根宝就知道了,你不是盗猎者,肯定会被秒杀。还是有问题,如果你是盗猎者,你现在在找接头人,接头人有3个可能,1护林员2根宝3其他人。你和护林员单独呆过一段时间,也和根宝单独呆过一段时间,怎么没有试探一下接头呢?这个比较困惑。你们没有约定好如何接头吗?
但是呢,作为处女作,还是很厉害的,如果拍一个悬疑感拉满的短片,就凭前面的构图、声效和演员,我感觉五星跑不了。但是长篇的话,剧情需要更多完善和处理的地方,且结局拉低预期。对比了原著,又觉得原著更好,所以分我就打不上去了。
我先聊聊小说里面的写作风格,再来谈电影。
①小说里反复出现两个意象,一个是“离婚协议书”,一个是“马鹿”。护林员从根宝手中收到的离婚协议书成为暴风雪天气的“连缀想象意象”。
小说里这么说的:
“大雪纷纷扬扬,好像老天把我的一纸离婚协议给撕了”“看着蒸汽水珠下滑的窗玻璃也能看到我的离婚协议书像是复印了几万份,撕碎了撒下。”“屋外的雪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看来我的离婚协议不只是复印了几万份,而是复印了几百万份撕碎了撒下来”“打开门,雪仍然像离婚协议书被复印撕碎甩向我的脸”
说明这个暴风雪天气同时也是护林员本人的心理症状,他将自我情绪封闭了起来。
我们甚至可以认为这是一个精神分析小说,护林员的心理变化,就是它将这种强烈动荡的情绪铺衍到整个山庄之中,而在护林屋里,就是他把自己关在了精神的小屋。
而马鹿则是麦格芬,全文并没有真的出现这个动物,只是护林员在自己小屋门前立了个牌子,上面写道“人会撒谎,马鹿不会”。
是的,马鹿也可以认为是他最终走出了“被迫离婚”带来的精神谵妄的微光。
②既然说到撒谎,并不是陈述就完全是谎言,也不是说日记就一定是真相。
小说里,护林员有一个非常主要且诡异的功能,就是不断写《巡山日记》。是的,在江洋才让的小说里,这位没有名字的护林员,在抓紧一切机会把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记下来。
我退回到桌子旁,坐下来。从抽屉里取出《巡山日志》往里添字。我迅速地用藏文写:又来了两个人,一个大块头,一个小个子,都有枪。我突然发现自己成了旁观者。他们都说对方是盗猎者,我真的不知道该听谁的。大块头在说话,显然是说给我听得。
问题就来了,护林员为什么要一直不断地写这个日记呢?记录日记这件事本身有什么特别价值吗?我想着就牵涉到一个【叙述者】与【被叙述者】的话语权力关系高下了。
在小说里,护林员没有名字,是唯一没有名字的角色,甚至自己的形象是相对模糊的,更重要的是,他同时是记录者与华生,这个叙述位给护林员一个推理作品天然的【真实性的合法保障】,只有从护林员的眼中和记录中留下来的,才是可以给观众作为真相的考量标准。
所以,在小说里,一个和四个的数量关系是什么呢?
一个 指的是护林员 四个 指的是前后闯入这个小屋的四个外来者
一个指的是明确了身份的存在,而四个指的是不知身份的模样。 所以在小说的最后,完全没有讲护林员的行动,而是讲护林员的眼中,根宝开始了行动,至于这个行动到底走向怎样的结局。
小说结束了!
那么在电影里又是怎样的呢?首先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一个和四个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一个 指的是 活者 四个 指的是 亡者
电影最后结局只有一个活者,而其他人都是亡者。而且电影给了很多“幻想镜头”,比如7:40这个时间点,开头和结尾都是如此;比如最后风雪漫天时,小屋的大门突然打开,一头被割了鹿茸的麋鹿出现在门口,护林员桑杰(有名字了!)再定睛一看,鹿消失了。
然后,电影最后的字幕也不代表真相——导演应该是玩了一手好叙诡。
观众如果从结尾的字幕倒推电影前面猜身份的剧情,会觉得哪哪都对不上。怎么“小个子警察”有警号却没有名字吗?怎么小说里的“自述警察马春芽”变成了“通缉盗猎分子马春芽”呢?难道一个指的是“未命名”,而四个指的是“有名字”吗?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根宝就是盗猎分子的同伙。如果我们从狼人杀的角度来看,这就是小狼找不到狼王的故事。
所以电影字幕,我认为有某种可能是另一种被记录的《巡山日志》。而且字幕的停顿时间非常短,几乎是在描述一个【事实】,而不是【补充信息】。
虽然大家都说这部电影更像罗生门,但是罗生门有一个明确的观众接收对象,也就是说其他的讲述者都可以不是真实的,而作为听的那个“僧侣”一定是真实的。此时僧侣和观众是处于同一信息接收位,需要从不同的讲述过程中寻求某种叙述的真相版本。
但是真相并没有以一种超然的视角被解释出来,所以只能够在这些相似却不同的模本之中,去勾勒出最接近真相的细节。
《一个和四个》却并不是拥有一个完成的接收者,而是在不同的人故事讲述过程中交替出现的版本,这些版本也并不保证完全客观的叙事位,甚至还有可能出现多重叙事套层的情况。
故事一开始,就有“7:40”,有护林员桑杰宿醉未醒的画面;到故事结束,门口突然闯进一只麋鹿,定睛一看,又转瞬而逝。那么无论是桑杰的所见、所听还是所写,都不能够完全在绝对真实的接收位了。这是和小说带有明显的差异性。
桑杰是真正的护林员吗?或者说护林员这个身份是真正可信的吗?他的巡山日志像小学生的笔记一样,左弯右斜,究竟是他创作的小说还是他真正所见的内容呢?
根宝与大个子在林地交谈的时候,这份叙述是绝对真实的吗?如果是,为什么那包东西没有了?如果不是,那么是用来迷惑给谁的呢?要知道根宝与大个子的对话,他们去找到埋在林地下的盗猎者赃物这一串画面,都并不在讲述的回忆中,而是在桑杰的视线之外发生的某种正在进行时。
观众必须要从自己与不同叙述版本之中的跳转,无论是相似的,还是不同的去找到自己心中所勾勒的这个对象,甚至也可以更激进一点,就把它当做是桑杰酒醉醒来之后的一场梦境。
电影里桑杰的文化水平其实并不够高,至少暴露给大个子的过程不高。他不认识每天日历的“宜忌”,每天也在疯狂宿醉,甚至日记里还有很多拼音,这一切似乎也都在指向他并不是这个护林屋的主人(之一)。
所以,观众其实也没有必要去寻求那个明确的真相,完全可以跟随情绪和画面,放下完全的理性踪迹,在这一份强烈的感性波动中,感受一场隐藏身份的旅途。
于是罗生门再加上暴风雪山庄,由语言所构筑的迷宫和由物理空间构筑的密室,形成了别具特点的藏地电影风格。
此时,一个或许就是观众,而四个则是四份真伪莫辨的故事。
当然,不仅是野外与山庄、护林与盗猎,里面还有相当具有粗粝质感的藏地元素,藏语与普通话交替出现,就是一例。
无论是盗猎者还是警察,都不会说藏语,对整片雪林来说,就是外来者。而长期生活在这片林地的桑杰和根多,用藏语交流毫无压力。
两种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意味着小村落的聚集地的自治生活模式和作为一个从上而下的社会性规训的管理的冲突。
冲突必然会带来磨合,有时候磨合不一定代表必然的死亡,它们会以别样的姿态继续成长,就如被切割了鹿茸的麋鹿一般。而当外来力量全部被冰雪掩埋之后,一切就都回到了原点。
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孤身一人的林地。
那么这就可能变成了另一种电影,被称为“多重人格密室”的电影作品。我以前也看过类似的佳作,比如《你好!疯子》和《致命ID》。
桑杰的雪地小屋是他的完整身份人格,不断闯入的陌生人是被分裂的子人格。他所要守护的,并不是林地,而是代表精神守护神的麋鹿。
第一个大个子,是桑杰形成的叙事人格,通过一个神秘故事帮助他转移离婚带来的精神创伤,同时也是“超我”的存在。
根宝是现实人格的投射,他的反复到来,意味着桑杰必须面对这一事实。哪怕在大个子的注目之下离婚协议书已经被烧了。
已经死掉的同事,是桑杰的过去记忆人格,是他准备抛弃的,和切割掉的“鹿茸和狐皮”。
后面来的小个子,是更加靠近野性的本我存在。
而最后,这些所有人格都消失了,只留下桑杰一个人,他是故事的当事人,也是演员和唯一的观众。
(个人编辑、校对,对局部内容和各种助词做了一些润色和删改,如有问题感谢指出)
侯克明:今天到场的是我们这个导演和四位主要演员,还有其他的这个主创今天没有来。那么今天也是特别荣幸,因为我们电影马上就要上映了啊。在上映之前 ,几位主创齐聚在这里跟大家见面。那么我想带他们一定能够跟我们分享一些创作的心得。应该说这个片子在创作当中也是很有故事的。首先一个重要的故事。久美是2020年毕业,大家都知道他毕业之后正好赶上疫情爆发,所以这个毕业作业实际上他只拍了一半儿多一点,就整个在深山里面不能再一起拍下去了。所以他回来的毕业的时候实际上是拿着这个已经拍好了的部分剪了一个短片来毕业的。那么到第二年年底,等于他又带着这些摄影组的、各位演员、所有人员又到了那个林场,又到了那个地方,又去了一个冬天才把这个戏拍完。所以这个戏应该说经历是很艰苦的。那么是不是首先,请久美,把你这个毕业作业做了这样一个长片、这样一个小说改编,你的这种选择来跟大家讲一下。为什么非要拍这样一个长篇?在这个故事当中你想说的是什么?
久美成列:其实我一开始拍毕业作业很忐忑,也没有想着要拍一个长片,我想拍一个短片再练练手,可能会比较好。但是也是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吧,像制片人王磊,然后包括我的父亲。我也问了侯老师说拍一个长片怎么样,大家给我的意见就是你既然想干,那就去干吧。对,然后我也就下定了决心。嗯,之所以选这样一个故事,可能是我自己很喜欢类型(片)的原因。尤其我喜欢发生在西部的故事,因为可能在西部的那些那个地方,你能呈现出来的人的质感是很粗粝的。包括你能感受到人和人之间非常直接的那种对抗,包括是人与自然的对抗。所以我就想拍一个发生在西部的具有类型感的故事,于是我就去不断的看小说,刚好就看到了这样一篇小说,我觉得它恰好满足了发生在西部的一个类型框架。但同时它里面对于护林员的这种非常细腻的内心的描写,又很戳中我自己很敏感的那个神经吧。因为我自己平常是一个话很少、想了很多的人,所以一般人都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甚至都不敢靠近我。但可能我对每一个人心里已经上下打量了很多很多遍,所以我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对,我就觉得拍这个电影好像很适合去呈现人与人之间最不可测的那个地方,所以我就选择拍这个电影。
侯克明:说的很好,其实他一开始他选择这个长片改编这个小说作为毕业作业,确实为他捏了把汗。因为他们之前呢,其实拍过很多的作业,有拍摄基础,这是没有问题。但确实我们的学习一般来说是一场短片毕业,总觉得学生啊,对短片的把握还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到长片牵扯的问题很多,所以为他捏了把汗。而且久美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他一开始入学的时候他拍的作业还是很有民族风格的,很讲人文特征的。而到了二年级末开始转型了,特别是他突然喜欢类型片,当时我也很惊讶,是不是这样子的。真的是这样吗?然后来说我觉得这个类型片好不好啊?所以他最后选择了这样一部小说来改编,确实应该说正好是他想要的东西。一方面对是很独特的这样一个环境,表达了藏区独特的生活。同时也还是一个类型啊,有个类型这样的一个故事啊,所以这就是他的一个很独特的选择,确实完成是很难的。那么下面是不是金巴老师你给我讲一讲你接了这个角色到那个老林子里去什么感受?
金巴:嗯,对,之前我都是和特别优秀、特别成熟那样的导演(合作),然后就是久美的话很年轻,我对他就很有新鲜感。这个年轻人的工作方式是什么样子?我想试一下。然后就他正好给我发微信的,跟我说金巴你过来演这个角色吧。然后我去看了一下,是个特别懦弱的一个人。然后之前我拍的都是…呃…跟这个就是差距太大了,刚开始我听说就特别担心。但是之前我们也有一定的…怎么说呢,之前的那些片子拍的时候,我们去做的人就待过。然后就他也一定程度上了解我一点点。对,我平时我习惯性的,看剧本的时候就想读一篇小说。然后就是我觉得这桑杰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的来龙去脉是什么样子,我就大概了解了一下。然后他就已经交给我这个任务了,那我必须得去尝试一下。对,其实作为一个演员的话,你必须要尝试各种东西,所以我也有这个欲望。我今天就特别感谢导演给我这么好的一个角色。嗯,挺好的。
侯克明:久美,是开始就认定金巴,还是后来才认定,慢慢的?
久美成列:我一开始就认定 的。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很细腻的人,他自己又写诗。平时我觉得他的想法很独特,跟我聊一些东西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一些行为艺术的照片。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侯克明:其实一般的人,因为这是小说改编的,一般人看完小说之后,我觉得第一印象不应该是他这样的人。是吧?他跟那个小说原来描写的、一般人想象的好像还不太一样,是吧?
久美成列:对。在没有选定演员的时候,其实起初还是没有考虑金巴,就是我在跟吕松野(摄影指导)也商量过,选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我们突然就觉得金巴好像用这么一个魁梧的身材、这么一个男子气概的外形去饰演一个这么懦弱的人,似乎是一个反而很复杂的一个载体。它好像对于呈现片子里面本身的这种人的复杂性,在外形上就满足了。然后就选择了他。
侯克明:就是应该说他是一种反差。一般人觉得原作描写的这个人什么的还是有什么脆弱的这样的一个人,而金巴是猛一看就很厉害的一个人,不像那个原作。但是现在影片呈现出来的实际上跟原作又丰富了很多了,就不是那样的一个我们很简单地以为的一个懦弱的人了。这是很复杂的一个人,所以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物形象创造的这个范例。那么王铮,你接到这个角色怎么想的?
王铮:我非常感谢这部作品啊。四年前,那个时候我是天津音乐学院表演系毕业的,毕业之后呢我们就为了生存,哎,就什么戏都拍,拍电视剧,然后为了生存,有幸拍了一些作品呢能够养家糊口。再往后就是到了我认为的表演的瓶颈,当时跟我的经纪公司聊过,我说我已经在表演中得不到快乐了,我说我忘了我当初学表演是为了什么。我觉得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就在那一年,久美导演选择我的头三个月吧,我跟我就说我不要拍电视剧了,我要拍电影,我要好好趁着我还年轻,继续去拍我当初想拍的东西。然后我跟久美,我没有见过。通过也是刚才他说王磊制片人,我们就是这样聊天,然后他说王铮我能拍一下你生活的状态吗?我说可以,他拍了一分钟呢就发给了久美。久美就没过几分钟吧,就跟王磊说我希望王铮来出演这个角色。其实我还想说的一点是,当我去怀着一颗比较忐忑的心,因为我没有拍过,又是这么重要的角色,我做了很多很多的准备。我不是一个有天分的人,但是我可以说还是算是勤奋吧。当我去到那里之后,我看到了,大家说着不同的语言,我也听不懂,那种不安全感又在我的身上在蔓延。然后大家也在帮助我,我发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团队,包括万玛导演这个团队,他们是很纯粹的给我上了很深的一课。我在电视剧里我承认我头几年确实有一些我觉得不好的毛病,不管是表演上还是公司安排的,乱七八糟的,在乎这个,在乎那个。突然间在那一瞬间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我在镜头里要跟我的同伴们达到一样的水平。我觉得只有那样的话我的头才能抬起来。然后我就彻底地就把自己所有的顾忌放下,全身心的投入到这个作品、这个人物的拍摄当中。大家听到我的方言,因为我是山东人,我要学青海的这个方言,然后就跟我们的大巴车司机去学。然后包括达杰丁增,包括久美、金巴,他们全教我。每一句每一句地教。我看到的是那种大家想为了我更好、特别想帮助我的这个氛围。然后每一个镜头拍10条20条,我不觉得苦,我也不觉得累,我只觉得我很荣幸能够参与到这个作品。所以说四年之后,当这部作品上映的时候,我可以非常非常骄傲的跟我身边的、我所有的朋友、跟我的大学老师说,今天我可以交一份还算及格的答卷吧,这是我的感觉。
侯克明:谢谢,这个确实是爱意,纯洁的心灵参与了这次的创作确实很难的。更旦,你这个接到这个角色,你怎么想?跟你以前在万玛老师(那里)演的那些角色有什么不一样的?
更旦:对,我刚才接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其实有点担心。之前演的反差比较大的就是那个《气球》的那个作家的那个戏。然后这两个人物的话,作家的话可能是比较内向——看着比较内向,但是也是一个外向的(角色)。像根宝的话,其实看着很内向,但是心情非常复杂,也是非常难演的一个角色。其实挺开心的这个,感谢老师,感谢所有同学的支持,谢谢大家。
侯克明:达杰丁增,你演这个角色,其实你是作为一个导演,同时又在演戏。你这次创作也是很难得。我当时不认识你,我是觉得很职业的演员,又还是当导演。你创造这个角色、塑造这个人物的时候,你有什么心得?
达杰丁增:嗯,对,我是过去参与的做执行比较多……这个角色其实最初不是我,是别的人在聊,我们开机之后也不是我。我这个选的就像我(角色)出场一样是比较突然。有一天久美,我们拍着拍着,然后就我俩一起出去撒了泡尿在森林里面。然后(他)看着我,我说你咋了,他说你能不能演个戏,我说你别开玩笑啊,我当时也是这种长发,我说还长得挺英俊的,你别搞我。他说说不定你在这方面能有一些发挥的空间,因为你导演现在也不怎么成功嘛。那我说那行啊,我说试一下。结果把我的头发给理掉了,给我这个眼睛给直接弄伤了。然后我一直这个眼睛就没看过,那段时间我基本上全天都在这个眼睛是闭着的。他们在那儿拍戏,我就在那儿闭着眼睛,偶尔还执行一下。对,就这么干过。所以我这个就是角色选也是比较突然,也是比较临时的,对,然后我出场也是比较临时比较突然。
(纸条提问环节)
侯克明:第一个问题说那这个影片这样的结局——模糊处理的结局,这样一个结局是刻意的吗?最开始设定护林员是想不想把他也设定成坏人,然后最后到底谁打死了谁。
久美成列:最后谁打死谁?……
金巴:就是一声巨响,我也不知道谁打死了谁(笑)。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的结局其实一早就是这么设定的。看小说的时候我也是被这个结局给吸引,因为小说里面的结局要比现在的结局更让你感到恍惚。就是当所有人都进来之后,根宝还是一直在隐藏自己。但突然小说家写到他从角落里拿起了一把斧子,然后那个斧子上闪出了一道寒光,然后故事就结束了,也没有告诉你到底真正的故事的结局和真相是什么。但是你看到那样一个戛然而止的结局的时候,你会去不断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每一个身上的细节是什么?他们说了什么?他们说的里面有多少是真实的和虚假的。所以我希望这种恍惚感能够也同样延续到剧本中,也延续到片子里,所以我们就还是保留了一个开放性的结局。我相信那种恍惚感加上暴风雪的来临,能给观众也带来这种很回味无穷的感觉。
侯克明:对这个结尾你们几位有什么补充,你们大家到底谁是坏人。
王铮:反正我是好人。
侯克明:其实他们自己也在对这个问题一直在争论,他们到底是谁,谁杀了谁,对这个问题很好啊。他们自己是一直在争论这个问题。其实呢,就是刚才久美介绍了原小说结尾就是个开放性的。其实也是原来最早我们改变的时候讨论最多的一个问题……一个作品从小说到电影能够有很多很丰富的东西。而且很多时候电影搬过来之后就会产生一些变化,这些也是电影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小说呢它是一个开放性结尾,可能大家读的时候就读过去了,但是电影,所有人就会对这个事儿放大很多。大家应该多注意这一点,就是从文学作品到电影中所发生的这些变化。这个片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例子。有时间大家也可以再去读读这个小说,这个小说我个人看完之后,因为久美一直坚持保持小说这样的一个开放性结尾,所有我一直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样。看完这个电影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一点,其实大家一般总在去说谁是坏人,但是看完电影之后,可能你更多的除了思考这个问题之外,你会思考他们的每个人的表现为什么是这样,他的人性的描写就可能更突出了。那么情节可能在这个问题上就会稍微弱化了一点儿。相反的,我们更突出了人物形象的刻画、人物内心的描写。这也是影片的这种处理所造成的作用。好,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这样:久美成列老师,桑杰在第二次写信时有幻想自己中枪的场景,这一个设计你是怎么想的?这是否是一个暗示呢?
久美成列:嗯,对我来说这也不算暗示,因为整个故事的发展还是跟着护林人自己的内心、他的心理逻辑去呈现给观众。我觉得当时设置那样一个情景,就还是想呈现护林员他内心的这种犹豫不决的一种状态。虽然他跟大哥好像经历了那么多,吃了兔肉,打了兔子,还把他离婚的事情全都说出去,似乎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但是似乎根宝的一句话,说他脚印的一件事情又能将他们之前所建立起来的关系在瞬间摧毁。所以我觉得那个时候呈现这样一个场景反而会很有意思,对,很复杂。
侯克明:这还有一个问题,大全(景)的森林场景,是数字特效还是实景拍摄?这其中有什么哲学意义吗?有没有提出问题让观众讨论?
久美成列:没有(笑),没有哲学意义啊。这个片子里面所有的场景都是实拍的,对,是在零下30度的青海省祁连县的一个原始森林里面拍摄的。
侯克明:请问你的影片有部分灵感来自xuebao吗?
久美成列:是哪个xuebao啊?
侯克明:《冰血暴》吧应该是。
久美成列:没有。
侯克明:可否讲一下影片的转场在剧本阶段是怎样安排好的?
久美成列:其实在剪辑阶段的时候,有很多给剪辑师自己发挥的空间,就包括怎么进入到闪回。就像第一次男人他进入闪回的那个大全,然后来回的切换。其实剧本写的会相对简单一点,但是我们在拍摄的时候就是拍了足够多的素材,包括枪战、航拍,各个机位的各种节奏的都有,所以在那个时刻可能想要营造一种很紧张的感觉,剪辑师就做了这样的手法。对,嗯。我记得在剧本里面也没有特别设计的那种转场,都是比较直接和朴实的,可能有的时候需要一场梦境吧。之前拍了一个路在那个木屋里面走,然后我们用很强烈的光在屋里制造了一个剪影的效果。然后就想做一个护林员,在根宝走之后大梦初醒的那种感觉,也配合着时钟的停止,让故事有一个神秘的气息。但是后来为了让节奏更快,我们就把根宝的这场夜戏变成了根宝的闪回,就不是一个顺序的方式。所以在剧本里写到的那个梦境的转场就没有用进去。在。
侯克明:还有一个问题是这样,请问导演开始的时钟暂停和最后的时钟又开始转动,是否暗示一种虚假的梦境?还是有别的寓意?
久美成列:就是有一点点这种概念,就是想对于护林人来说,想给他设计一个对于时间概念的错乱的停止。就是仿佛当他这一天的遭遇,这几个人进入到他的生活之后,他也分不清哪些是真是假,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好像对于他来说整个世界就变得混沌了。所以就设计了一个时间停止的感觉。似乎当这些嗯很复杂的东西停止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时间才真正开始进行。其实也想呼应一下,就是复杂和纯粹在时间的这种概念里的一种表现。
侯克明:还有一个问题啊是在声音设计上音响铺的很满,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较为类型的设计?有设想或采取减弱音响突出真实环境声音的方式吗?
久美成列:其实整个片子包括大家看到了很多特写镜头,还有贴面的广角镜头的设计,就是希望能给大家带来一种非常沉浸式的感受。因为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更多的细节去让观众进入这个空间,进入每一个人物他自己的状态。所以我们做了很多皮衣的这种效果(声音),包括地板的效果。声音指导没有放弃任何对于一个声音细节的处理。我觉得这也是为什么可能片子能有一种很强烈的沉浸式的感受。如果仅仅是用我们在片场拍摄的那种现实的声音,可能他不够有这种效果达到这么丰富的听觉的体验。
侯克明:这块儿我补充一下,因为我是在后期的时候看过吧,特别一开始看按照粗剪的和最后完成的片子,应该说的变化是很大的,就是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看会变化很大。其中一个变化就是声音的变化。声音老师在整个片子的创作过程当中,应该说对这个片子形成最后这样的一个叙事效果是起了很大的一个作用的。他用了很多的艺术手法来帮助渲染这个环境,渲染这个戏剧性的气氛,应该说做的是相当好。当然你可能提出的问题就说是作为另外一种构思形成说声音弱一点,其他的弱一点、就是完全的环境声,可能是另外一种东西。原来最早我是听到的没有那么多声音的时候,其实应该说效果远不如现在啊,现在应该说是相当好。当然这个后期变化还有一个就是剪接,后来剪接又变化很多。这个在叙述的调整上,做了很多的这个很精妙的这种剪接。应该说现在的(这版)完成在后期阶段应该要提高了很多。
(10.25 BFA)
看死君: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即将落下帷幕,国内影迷对华语片能否最终斩获大奖一直非常关注,毕竟今年的评审团主席是人人都爱的伊莎贝尔·于佩尔。
纵观入围本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华语片,有阮凤仪导演的《美国女孩》,还有大飞导演《异乡来客》,这两部都入围了本届电影节的亚洲未来单元。
而在最受瞩目的主竞赛单元,则有一部非常耀眼的华语片,便是年仅24岁的国内新人导演久美成列的第一部长片《一个和四个》,在东京首映后便收获不少好评。由此,他也成为史上提名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年轻的中国导演。
影片《一个和四个》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诞故事。暴风雪即将来临,护林员的木屋闯入三名不速之客,他由此被卷进一件真相不明的盗猎案件中。
导演用这样一个罗生门式的寓言,深刻地探讨了人性。极致的镜头语言,荒诞的黑色故事,带给我们不一样的视觉体验与思考。近日,我们有幸采访到久美成列导演,让他分享一下这部电影背后的故事。
独家专访久美成列导演
电影《一个和四个》背后的故事
采访| 皮皮丘
看死君:导演好,第一次拍摄电影长片《一个和四个》,并顺利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整体感受如何?
久美成列:还是挺惊喜的,这是我们整个团队一起磨合、精心筹备的,到现在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是挺开心的,觉得我们没有白白付出。
看死君:从筹备到拍摄持续了多长时间?
久美成列:到现在为止,应该有三年半的时间,但是中间还经历过一次疫情,停机了一次。
看死君:当初为何会选择江洋才让的短篇小说进行改编?这故事有哪里吸引到你?
久美成列:当时是一个朋友推荐,看到这篇小说时,觉得它的结构很有意思,是发生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的故事。江洋才让老师把这篇小说写得非常有意境,他不仅把木屋里面人和人之间紧张对峙的关系写得很好看,同时跟外面大雪纷飞的环境结合得也很有意思。我就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发展成类型片的可能性,同时也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作者表达,就很想拍出来。
看死君:很多人看完后,觉得有点像玩“狼人杀”的感觉。
久美成列:对,有一点。
看死君:影片讨论更多的似乎是关于人性,而非故事本身。
久美成列:对,因为我觉得关于谁是盗猎分子、谁是警察,并非这部电影要探讨的,它不是讲一个真相的东西,而是讲人在为了生存的一种极致的状态下,所能够呈现出来的人性最为复杂的一面。比如说要去欺骗别人,要去获得别人的信任,都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目的,这种是我想呈现的。
看死君:把小说改编成电影往往都需要取舍,这方面导演在创作时做出了哪些调整呢?
久美成列:因为这是一个短篇小说,体量也不是特别大,而且它描写得非常精悍,更多的是主人公护林员的心理描写。在改编时,我们就不断去扩充它的容量,比如将每一个人的闪回发展成一个段落,比如从木屋这个单一空间跳脱到户外,在空间上给它更多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不断地去丰富每一个人物,赋予他们来到这个木屋的必然动机。同时,就是将他们这种处在严酷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意志做到极致。再就是添加一些有意思的细节,比如时钟和藏历的设计,就是想有一些荒诞和诡异的元素成分,这对气氛的渲染也有效果。
看死君:影片中有很多蛮灵光的巧妙设计,比如那头鹿打开门的瞬间,让我觉得挺惊艳。有人说这部电影是一个“罗生门式的寓言”,您自己怎么看?
久美成列:对,确实是罗生门式的寓言。
看死君:每一个人物都各执一词,让大家觉得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本身,就有一个“罗生门”式的叙事结构在里面,每一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讲述自己的事情,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私心和目的。
而其实在讲人性的这一方面跟《罗生门》也挺像的,不光是叙事结构。我喜欢把这个故事说成是一个寓言,因为关于“一个和四个”,那“一个”我所指的并不是护林员,而是那头鹿。那头鹿它所代表的一个与人类不同的世界,是非常未知的。
在我看来,人们都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在意自我生存的强烈目的性。这跟未知的世界相比起来,我觉得就很渺小,也很卑微,所以可以说,是这样的一个寓言。
看死君:影片的拍摄地点是在哪里?拍摄条件挺艰苦吧?
久美成列:青海省祁连县的冰沟原始森林。对,特别艰苦。
看死君: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比较难以克服的困难?
久美成列:最大的困难就是遭遇了疫情的冲击。拍摄方面倒没有特别大的困难,主要是创作以外的东西给的那种压力,这方面的阻力挺大的。
看死君:具体哪方面的压力比较大?
久美成列:比如说融资,因为我也是一个新导演,去融资就会很困难,再加上疫情给整个电影行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就是找钱更困难了。
看死君:音效是影片中的一大亮点,可以说说音效方面是如何跟李丹枫老师沟通合作的吗?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他当时看完后很喜欢,同时因为片中人物比较少,所以那种情绪性的东西就能充分凸显出来。我们就觉得,这部电影如果能把声音处理得特别好的话,会让整个感觉特别加分。比如一些小细节,像壶嘴冒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看死君:就和人物的情绪勾稽在了一起。
久美成列:对,其次就是我们觉得,这个电影要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沉浸感。我们希望角色们所说的台词都能有很强的贴面感,就好像是在你的耳边跟你说话一样。所以后来,我们就把每个角色的台词又做了一些必要的补录。
看死君:跟几位演员的合作可以谈谈吗?比如金巴和王铮。金巴跟万玛才旦导演也一直都有在合作,这次您也找到了他。
久美成列:我挺开心能跟他们合作,因为金巴的表演我一直都很喜欢;而且他这个人,我跟他也是特别好的朋友。我觉得他是一个能完全把自己扔到一个情境里的演员。他接到剧本也挺开心的,因为跟他之前的人物不太一样。他之前都是非常强悍的硬汉型角色,这次要演一个懦弱的、分不清真假的、很犹豫的这样一个角色,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
金巴很快能进入人物状态,但因为我是新人导演,我第一次拍长片,对于一些细节的追求有时甚至有点过,比如说,我们每条基本得拍个15遍才行,最多的时候拍到了30多条。
这样会让他们感到一些不舒适,有次喝酒时,金巴跟我聊天说,他觉得重复太多遍后,他自己的表演就变得机械化,就没有很强的灵动性和体验感去表演。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包括疫情停机的时候,我再去看素材,我就发现我追求的那些细节的确有时候不是最关键的东西,我把它看得太重了,反而影响到演员的一些情绪状态。
第二次开拍的时候,我就尽可能地去抓最重要的东西,给演员最舒服的表演状态,比如拍四五条我就觉得ok了。我感觉我们的磨合已经达到了一个特别舒服的时候,对整个拍摄氛围和进度等方面都带来了很大的帮助,跟他们的这次密切合作,的确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王铮的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当时给大家看完剧本、准备要定他的时候,我还没有见过他本人,是制片人王磊去见的他。我就看他的形象,包括他给我录的一段小视频,就觉得他就是我要找的大个子,很硬汉,他也非常想演这个角色。
直到开机前十五天的时候,他还给我写了一篇长文,他把自己代入成大个子的那个角色,然后用第一人称视角,给我从头到尾解析了一下这个人的前世今生、前因后果。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也给我特别大的震撼,我就觉得他特别敬业。
虽然说这是每一个演员都应该去做的,但是好像放在今天来看,他的这个行为就特别珍贵。他也是完全把自己抛到那个环境里面,从开拍一直到结束,他那个戏服就没有换过,每天无时无刻不在穿着,有他的戏或者没他的戏都一样。
看死君:您父亲万玛才旦导演担任本片的制片人,他对您在创作上有哪些帮助?
久美成列:作为制片人的角度,就是给我这样一个新人导演搭建非常好的班子,帮我找到很多非常有经验的前辈,比如说摄影指导吕松野老师、音效老师李丹枫,等等。
其次,就是在文本方面给了我挺大帮助。比如说,疫情期间去参加一些创投,当时也有些评委说里面的人物不够饱满、不够立体,然后我们就去想怎么丰富这些人物。
后来他就给了我一些意见,增加情节方面的设计,希望更能把角色的复杂性表现出来。比如护林员和大个子在林中救助被兽夹夹住的鹿,又因为极度饥饿而打兔子,呼应后来他们在木屋中吃兔肉的情节。台词的处理也给我提了很多有效意见;还有对道具的把关,因为要做出年代感,容易有细节错误。
看死君:影片中有很多面部特写镜头,可以谈谈镜头方面的设计吗?以及你是如何跟摄影师吕松野老师沟通的?
久美成列:影像方面这么处理,主要是跟这故事有关系,因为我觉得它不是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的故事,它是有一点寓言性质的,有一点超脱现实的风格。所以,我希望在影像上也能做得非常规一些,比如把每一个人物的脸拍得很近,甚至有一点畸形,有一点奇怪,从而去凸显他们的那种心理状态。
我也是希望能带给观众一种沉浸式的体验,就是让他们从毛孔、从任何一种细节去真正地感受到电影中的人物状态 ,从而走进到这个木屋里面,去真正感受到他们每个人的小心思,他们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们跟对方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看死君:导演平时喜欢的导演有哪些?可以分享一下。
久美成列:喜欢的导演还是挺多的,我喜欢伯格曼、库斯图里卡、金基德,喜欢洪常秀,也喜欢奉俊昊。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会在自己的领域里,不管是文艺片也好,或者类型片也好,我觉得他们都做到了极致。这是我特别敬佩的,比如说,洪常秀他会把人物的情感关系挖得特别特别深。
看死君:第一部电影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在创作上自然也是很大的鼓舞。目前有第二部长片的构想了吗?
久美成列:有,是一个类型片,也是有我自己的生命体验和反思,就是跟当下城市里人的精神生活有关系的一个黑色喜剧。
采访| 皮皮丘;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雪地,山野,深林,盗猎,算计,枪战。
粗粝男人,荒野生存,正邪对立。
不拖泥带水,不磨磨唧唧,没有明星,没有女人,全程快速高能。可以称作中国“西部片”,同时又带着几分卓别林《淘金记》的戏谑味道。
没错,就是这部正在上映的《一个和四个》,尽管排片不多,但是保证精彩。
一个护林员,四个闯入者,其中两个是森林公安,两个是盗猎者。
他们围聚在护林员小木屋的四周,虎视眈眈,猜忌对立,抢夺着生存机会。
其中还掺杂着护林员的离婚纠纷,他和盗猎团伙或明或暗的联系,根宝正邪难辨的复杂身份。种种混搭之下,这场警匪悬疑大戏徐徐铺开。
整部《一个和四个》充满着粗粝阳刚的气质,因为名副其实,全片总共就5个角色参演。
没有一个女性角色正面出演,但是故事中一条重要线索,便是护林员桑杰的离婚纠纷。他的妻子成为了唯一被提及的女角色。在小木屋的墙上,还挂着一张她跟丈夫的合照。
但是平日里油滑善变的根宝,带来了等着桑杰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不仅如此,根宝还多嘴多舌,直接戳穿了桑杰妻子早已出轨的真相。尽管桑杰愤怒地将根宝推到了门外,但是很显然,他已经相信了自己被出轨的事实。
这是全片唯一的情感线索,在原作小说中,这份离婚协议书被比喻为雪片,纷纷扬扬盈满人间。因为它其实暗含着桑杰被背叛之后,内心的伤痛和犹疑。
这份犹疑,也开始将他自身的立场模糊了。
离婚协议书引出了第一个疑点。根宝忍饥受冻跑进山林来,就仅仅为了给桑杰送一份离婚协议书吗?他又不借钱,他和桑杰妻子之间,有没有什么牵连?
以及,他第二次走入小木屋,是带着一把斧头,如果没有其他人在场,他到底想做什么事情?是否想在没人目睹的情况下,直接解决掉桑杰?
这就是从原作小说延续至本片的叙事张力。有太多的意图含混不清,每个人的讲述都不一致,对护林员就是一个“罗生门”的故事。
但是护林员本身,也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谦卑、软弱以及坚定。
喝酒的细节透露出他破坏规则的习惯。床底下堆满空酒瓶,墙上张贴着不准护林员饮酒的禁令。这表明他在这深山木屋中,不遵守规则已成习惯。那么他和根宝,和盗猎者,便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这让整个故事越发饱满且深邃了。
在警匪追逐枪战部分,《一个和四个》完成度很高,特别是作为导演久美成列的首部长片,更显出导演团队的厚积薄发。
越野车在雪地上疾驰,盗猎者已是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森林公安放在眼里。开着车往山林深处冲去,还有同伙拿着半自动步枪朝警车扫射,挡风玻璃破碎,有鲜血溅在前窗。激战之后,越野车一头撞上堆砌的石墙,车辆震动翻倒,两名警察陷入昏迷。
接下来,拿着半自动步枪的盗猎者,与只配有六四式手枪的警察,开始在这个完全没有通讯信号的地方展开生死搏击。
追逐、枪战,躲避进小木屋,挟持护林员,澄清自己的身份,每个闯入者都在自证清白。但是每个人似乎都难以相信。
围绕着追捕盗猎者,冲突的主题却在不时变换,有时是要确定来者身份,有时要调查翻车现场,有时还要追踪猎物的去向。观众的注意力也跟随着叙事主体(多数时候是护林员)不停切换,紧张不安。
相比起小说文本,电影镜头显然更为充实地呈现了激烈打斗和冲突。在荒野山林中,在雪堆岩石间,警察和盗猎者殊死搏斗,没有什么起承转合,只要举起武器,就是剑拔弩张的时刻。
也是在多数时候,看起来懦弱无能的护林员成为了仲裁者的角色,他必须从闯入者的只言片语,他们的服装、姿态和表情来评判谁是真正的警察,谁是应该打击的盗猎者。
护林员不断陷入左右为难的抉择时刻。当然,他本人的立场也显得模糊难辨。
冲突张力成功建立,小木屋就成了《淘金记》里面那个有趣的避难所,同样是各色人等进进出出,护林员就是此刻的卓别林,偶尔的戏谑舒缓了紧张的气氛。
护林员表现出了畏惧懦弱的样子,他看上去人畜无害,兢兢业业地守住岗位,这座风雪中小小的木屋,就是他尽忠履责的阵地。
但是酒瓶暴露了他,他并不是什么遵章守纪的善类。在过往的值守和交流中,他同盗猎者团伙有着若即若离的牵连。
这正是该片的迷人之处,在最后两行字幕出来之前,片中没有一个角色毫无嫌疑,完全清白,各自的叙述均有破绽和漏洞,观众的好奇心被牢牢抓住,看到最后都在猜测着每个角色的身份。
第一位闯入者,他入场的方式是以一根步枪的枪杆。
他的疑点是手持盗猎者惯用的半自动步枪,持枪的姿势都非常接近盗猎者。同时在看到被夹住的野鹿,他的第一反应是杀来吃掉,而不是保护动物。他也说出了才多局长,但是却不记得才多局长的家乡。
他证明自己的方式是身穿警服,背得出自己和牺牲警察的警号,并且看到牺牲者的时候,发自内心的伤心。
可是,警服可以伪造,车辆可以转移,他的证据并不具备完整的说服力。
第二位闯入者,也就是根宝,他有很多疑点。
比如平常在村民中口碑就不好,都知道他油滑善变,心思复杂,俗称“三花脸”;
比如他跑这么远,仅仅为了给护林员送离婚协议书过来,“不想吃锅巴,不在灶边转”,他如何能洗清自己的嫌疑。第二次进入小木屋,竟然还拎着一把斧头,他的企图似乎昭然若揭。
第三位闯入者,悄然出现在护林员的背后,他也自称警察,穿着警服,还有警官证,并且记得才多局长的家乡。
可是他的嫌疑也是最大,因为他受伤严重,同时提着装有猎物的麻袋。又是最后一个闯入木屋,并且还以背后持枪的低调方式。
除开那位死者,如何判断这三人身份?
那块红布条起了一定作用。起码可以确定根宝和护林员的作用。
根宝是盗猎员的同伙,他来的一项任务,就是要和通缉犯马春芽接上头,与他交接鹿茸狐皮等货品;
木屋外铃铛上的红布条也暴露了护林员,他在这之前,一定程度上成为了盗猎者的帮凶,估计还为盗猎者提供了烤火与休息的场地。所以在这场正邪难辨的冲突中,他并不敢过于直白地表达立场。
至于另外两位闯入者,他们原本可以靠自己战胜对手。但是在双双受伤之下,他们必须争取到护林员这位“中立者”的支持,才有可能在最后反杀。
这自然充满着狼人杀游戏的意味。
而且,在最后字幕出现之前,几乎没有观众能够凭借上述线索来确定谁是通缉犯马春芽。
除此之外,导演还安排了收音机、暂停的时钟、冻馒头、海报、黄历等丰富元素,虚与委蛇,给推理添加了不少趣味。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久美成列的《一个和四个》是带给我惊喜的一部电影处女作~极寒之地的一场盗猎追逐,在暴风雪降临之前,变成了焦灼内心与神经的人性悬疑对峙的过程。旷野的追逐与斗室的对立,在四角关系中变换对视的态度。枪口对准的是在自我判断之下,惊惶与愤恨的不同层面。
在成熟的导演叙事手法之下,在藏地元素之内,在简单的故事之中,用人性的多变来展示极简故事的纵深层面。冰雪映衬的黑与白,在静谧森林之中的窥视与追踪,让“盗”的几重层面里,成为迷惑诱因的关键所在。盗猎者的原罪、被盗用的身份、被盗走爱人的心......在盗亦有道的危险迷局中,让其中撕扯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虽然会看到熟悉的类型片的影子与套路,却能在狭小空间中做出形式感极强的人物关系,这是让人很是激赏的新人表现。悬在一线的躁动与紧张感,在演员不同状态里化为暗流,涌动在故事情绪之内,极简却极深刻。技术到内核上面神性与灵性的展示,让电影带给观众很与众不同的观感,这是让人值得赞赏的。
从影像风格到音乐编配,在放大耳朵的声音情绪里,一切技术都将故事变得细腻深刻。四个演员也很特别,在各自角色状态当中,刻画出一层复杂的人物表达。寒冷饥饿感与内心触动,及肉体痛感之间,在特写与对望的状态里,写满了丰富的背景。个人非常喜欢~
整体是喜欢的,弥补了国产类型片很大的一块短板,久美成列选了一条和父亲截然不同的路,或许未来能给藏地电影打开另一扇窗。下面的话只吐槽FIRST,与电影无关。【16thFIRST】拿了三个奖,呵呵,章子怡您作为评委会主席能给那些真正的低成本独立电影分点汤喝吗?这个已经快成名利场聚会商业赞助拿到手软为舔流量脚踩大众却依旧哭穷压榨志愿者的影展,还在以初心为名画饼,到分蛋糕就暴露本心了。
为什么不把通缉令发给护林员
人家的毕业作品…也是头一次见把调色指导放前面的
抛开电影,还是要感叹,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一般家庭孩子的处女作,哪来机会得到这样高配置的制作团队全力以赴。#期待《藏地白皮书》
有些动机实在想不明白,那几个为什么都要争取护林员的信任,一不能打,二没有食物,有啥好处?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日记?为什么都饿得头晕眼花走不动道了,还不拿干硬的馍泡开水吃下去,这些人难道没有一点生活经验?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5.8分。逻辑硬伤确实过多,人物和剧情也很扁平,作为剧情片剧情不够硬,作为商业片反转和结局也不够劲儿,太容易猜到的底牌和真相,有意半露的细节伏笔也没意思了,终究两边不讨好。最想骂的是离婚这笔到底有什么用?你们男的绿帽焦虑真的很让人想笑😅。
静止时钟,无肉羊蝎,离婚信,烤全兔,两片红布,汉人老乡皆不可信,吞冰酗酒茫然求存……叙事巧合过多,捕兽夹被遗忘,就类型片看情节编排有点不太合格,但寓言般的结尾确实让故事升华(请强行忽略过审字幕)。后生可畏,首作鼓励加一星
在屋子里被三个人围着的桑杰就像在玩剧本杀的我
挺无聊的,没想到这么类型化,是个入门影迷都会和《罗生门》里的多视角不可靠叙述联系上,还是少看点昆汀多看点福特、安东尼曼什么的吧。另外看到访谈里提到导演喜欢洪,有没有想过多研究一下洪最爱的布列松或仅仅《乡村牧师日记》,护林员可以成为一个布列松式苦行僧的角色,他内心的煎熬、灵魂的状态、他的日记、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可以再深入挖掘,而本片后半段完全被交给了无聊的外部悬疑。
#16FIRST#有点名不副实,虽然是处女作但是吹过了。节奏是个大问题,从第一场就能看得出叙事效率的低下,自吃兔肉后节奏更是一落千丈。而且真的不是给上四五个特写就说是线索了,然后让观众去看谁是狼,不过导演自己说的正确,在暴风雪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我认为这也仅仅是难以自圆其说的理由罢了,如果真的要对标八恶人对标老无所依,还是有太多要提升…关键也在于这片子里的藏族元素很少,就感觉换成东北话就完全是另一部不突兀的电影
就算拼爹,也是导二代里的可造之材。
剧本太弱了,典型的没有灵魂的类型片,FIRST这次颁奖的操作特别败好感hhh
16届First影展露天放映的第一场,导演是万玛才旦的儿子,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才23岁,是北电的毕业作品。看完不得不感叹,生在罗马的人的确更容易获得更高的成就。整个片子感觉非常成熟,毫不生涩,不论从文本,叙事,声画,表演来说都是非常类型的院线水准。我特别赞赏的一点是导演用了藏地背景,盗猎题材讲了一个悬疑犯罪的类型片,这一点对于年轻导演真的非常难得。年轻导演大多沉溺于让观众一头雾水的自我表达,能扎扎实实的拍好类型片,给类型片寻找新意才是国产电影需要的人才,我更期待导演未来能拍全汉语,甚至好莱坞的影片。
3.5,在这种体量下,手松一点可以给四星。配乐很抓人。整体像寓言小品,有一两个灵光片段。生命有贵贱,前脚放走失去角的鹿,下一秒为果腹杀死兔。手法和节奏都很工整,但也太过工整了。对出场的四个人物没有任何偏心,却也无法做个清醒的旁观者。或许真相只有鹿知道。
所以为什么要插入一段老婆出轨协议离婚的细节?
比较干瘪的类型片,越看越乏味
把国内新一代导演全部的特写额度用掉了大约98%
16th First,拍得很成熟,能看出各个环节都很有钱,(但已经没有什么藏地电影的感觉了)最终拿了最佳影片也无可厚非吧。只是想感叹一句,有人脉和没人脉,差别真的很大。
在日本看到龙标感觉太特别了。第一排观感虽然欠佳,但片子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李丹枫的声音设计很对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