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慈悲

这个导演（Destin Daniel Cretton）爱关注弱势群体，他的片都挺励志的。

这个导演的每部片都有这个女配（Brie Larson），所以算是买一送一。

这个男主（Michael B. Jordan）的成名作是《弗鲁特维尔车站》，所以也算是黑人人权片常客了。

这个男配（Jamie Foxx）贵为影帝，演技就不用说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个宁愿死刑也选择对得起良心、歪嘴瘸腿浪子回头的小配角（Tim Blake Nelson）演的太绝了！

今年的真事改编电影真多，让我见识了美国这些年的不少奇葩事。本片质量上乘，种族、逼供、死刑等议题都有效覆盖，孤胆主角力挽狂澜永远不乏吸引力，所以剧情的可预测性基本不影响观感和反思。

这两天重看《Legal High》，发现了很多以前没关注的细节。 第一集，被告被释放之后，新垣结衣问堺雅人，你觉得人是他杀的吗？真相是什么？堺雅人说，检察院证据不足，就要放人，这就是法律，我不关心真相。 这是日本律政剧的风格，戛然而止，超越道德观念，也没有再升华，由此也展示了各国律政剧不同的特点。 美国律政剧，如《傲骨贤妻》《Just Mercy》，演绎的是客户、律师、检察官、法官以及议员相互之间的斗争，斗争方式主要为结盟亦或拆台，主题涉及权力资源分配与个体权利保护，即分权与平权，展现的是律政运行的整体生态环境。美式律政剧不乏有个人成长，维护正义，更隐蔽的内核在于探讨公共资源的分配。因此，美国律政剧是政治型律政剧。 中国香港的律政剧，如《壹号皇庭》《使徒行者》，淋漓尽致地告诉观众，如何破案，里面的主角基本都是柯南，剧的重心在于找证据、逆转裁判。裹尸体的编织袋使用什么材料，鞋底的泥土来自哪里。港式律政剧源于英国传统，受福尔摩斯惊悚悬疑探案荼毒颇深，侧重证据科学。因此，港式、英式律政剧属于证据型律政剧。 日本律政剧，如李狗嗨和Hero，全剧的重心都在于每集的结尾，每一集都阐述了一种程序正义的信念，甚至李狗嗨终章仍在讨论法律不是绞死讨厌鬼的制度。日本律政剧，属于法理型律政剧，强调信念。由于法理型律政剧不涉及权力资源分配的改变，不改变权利保护的现状，不涉及平权思想，因此与政治型律政剧相区隔。 中国大陆的律政剧，像《精英律师》，虽然初衷是模仿90年代美剧套路，但实际上全剧的重心在于背法条和家庭琐事。重心在背法条，显示了大陆律政剧的稚嫩和无所适从；重心在家庭，则是中国影视剧的传统。因此，中国大陆的律政剧，属于法条式律政剧、家庭式律政剧。 我们稍微再走远点，回顾一下，就会发现：中国所有类型的影视与剧，都没有摆脱家庭剧的影子。 作为一个注重伦理传统的国度，大部分中国人自幼便接受了各种待人处事的道理，从伦理学角度对待社会公共部分和国际关系，比官本位更刻在骨子里的是家本位，古人为官的目的也是为了光耀门楣。 常常，中国剧的编导总会塞进自己对世界的理解，而这种理解大部分又与家庭纠缠不清，因为艺术也会触及价值排序、树立价值位阶。外部与内部的条件都没能给中国制作人探讨纯粹公共话题的机会，即使《琅琊榜》、《流浪地球》、《我不是药神》和《战狼》也没有脱离家庭剧的影子，儒家文化的理想与灾难不断的现实之间充满了巨大的情感张力，使中国人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接受温情脉脉大家庭的关怀。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宫斗剧在中国叫好又叫座，因为宫的本质是一个大家庭。 《唐顿庄园》是一部家庭剧，但却没有植根于家庭本身，植根在了礼仪和英国腔的精致。《无耻之徒》也是一部家庭剧，然其却是反家庭的。有哪部外国剧能比《甄嬛传》更家庭？ 重回我们讨论的律政范围，中国大陆律政剧模仿美式是没有前途的。 如前所述，美式律政剧是政治型律政剧，涉及权力资源分配的改变，权利保护的现状的改变，主题是分权和平权，这并非当今中国律政生态的题中之义。这就是为什么大陆律政剧看着有点假，因为你在向观众贩卖你本身没有的东西，至多算是当下法律人、艺人或者治理者的一种虚荣心。我们自己律政剧应该学习港式或者日式的套路，讨论法律信念、展现司法过程，渐进发展，方有未来。 另外，像《非自然死亡》无律无政，有些剧有政无律，都并非标准的律剧。律与政互动，存在拉康主体间性的哲学韵味，才是合格。 上述，有以偏概全之嫌疑，毕竟一国的电影、电视剧的内容很丰富，但这么宏观看来，自我感觉大差不差。 疫情蔓延，不必慌张。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

《正义的慈悲》电影剧本

文/〔美国〕德斯汀·丹尼尔·克雷顿、安德鲁·拉纳姆

译/刘佳

外景，松树林（亚拉巴马州），白天

字幕 1987年6月7日

在亚拉巴马州的天空下仰望一片松树林，枝叶在微风中摇曳。一个铅块绑在缠绕在树枝上的绳子的一端，悬浮在空中。

沃尔特·麦克米利安（约翰尼·D，40多岁，黑人）拉着绳子把它提到树的顶端。绳子的特写镜头。沃尔特绑了一个专业的单套结，把它拉到树的顶端。他把多余的绳子交给他的助手（30多岁，黑人）。

沃尔特：我们把它放在这里。

他抬起头再次满怀敬意地仰望着这棵树。一把电锯的特写镜头。他在自己希望树倒下的一边切一个缺口，然后锯起来。树倒在地上。

沃尔特关上电锯，抬起头看了会儿风中摇曳的枝叶。他深深吸口气，平静下来。然后转向他的助手。

沃尔特：好了，开始砍吧，然后装车。

外景，松树林（亚拉巴马州）/沃尔特的卡车，后来

沃尔特把一堆木头拴在卡车后面的拖车里，拖车停在他自己的低底盘卡车旁边。他从拖车上跳下来，看着他的助手。

沃尔特：院子里见。

他的助手发动卡车。沃尔特看见房子里的阿布尼先生（50多岁，白人）正在烧烤食物。

沃尔特：完事了，阿布尼先生！如果还需要清理其他东西就给我打电话！

阿布尼先生只是点点头，没有其他表示。沃尔特的情绪没有受到影响。

外景/内景，乡村道路（亚拉巴马州）/沃尔特的卡车，下午

亚拉巴马州的农田。当沃尔特的卡车和拖车沿着道路行驶时，两名采棉工穿过农田。

卡车里的沃尔特跟着音乐摆头，把手伸出窗外。风穿过指缝间，他像鸟儿一样自由。

外景，乡村道路（亚拉巴马州）/路障，白天

沃尔特注意到前方有什么东西。他停车往前看。

七辆警车封锁了道路，十四名警察持手枪瞄准了沃尔特。他调低音乐音量，一阵恐慌向他袭来。塔特警长（近40岁，白人）走近卡车，令人颇感不安。塔特走到车窗边，沃尔特抬起双手。

沃尔特：下午好，警官，需要出示驾照吗？

塔特警长：不，不需要。

塔特似乎友好地看着装满木材的拖车，继而转向卡车，车轮烙了新的轮圈。

塔特警长：你这卡车不错啊，轮圈花了不少钱吧？

沃尔特：没有，从废品场弄到的。

塔特警长点头，略显疲惫。

塔特：你为谁工作？

沃尔特：我自己做木浆方面的生意。（试着缓和气氛）你需要伐木移树的话，随时可以喊我帮忙。

沃尔特微笑着，但是塔特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

塔特警长：没有老板来查你，对吗？那肯定很棒吧。开着你的好车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沃尔特（强颜欢笑）：如果我老婆有意见那就不行了。

塔特警长：我听说她也管不了你呀。（避开沃尔特的目光）不是吗，约翰尼·D？

沃尔特盯着塔特，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面朝挡风玻璃看向外面，三名警察正用枪瞄准他的头。塔特倾身向前靠近。

塔特警长：想逃走吗？你干完某事之后，我现在有理由逮捕你了。

沃尔特：警官，你一定是把我和其他人搞混了。我不知道你认为我做了什么，我只是——

塔特突然打开门抓住沃尔特的脖子，猛地把他拉到外面，按在引擎盖上。沃尔特感到困惑和痛苦。

门罗县新闻广播。一名蒙哥马利当地的记者在熙攘的法院外对着摄像机说话。

新闻记者：我们都知道门罗维尔是一个平静的小城，哈珀·李在这里完成了《杀死一只知更鸟》，但是去年一桩残忍的罪案打破了平静……

朗达·莫里森（18岁，白人邻家女孩）的照片在他旁边出现。

新闻记者：11月1日，18岁的朗达·莫里森被发现死在杰克逊洗衣店里，她是那里的兼职员工。沃尔特·麦克米利安枪杀了莫里森，麦克米利安在当地被称为约翰尼·D。

沃尔特·麦克米利安的大头照。塔特警长正在接受采访。

塔特警长：他有性行为不端史，所以他做这种事并没有让我感到吃惊，像他这样的人不会停止犯案，除非你抓住他们。

新闻记者：经过一天半的审判，陪审团裁定麦克米利安有罪并建议处以终身监禁。

罗伯特·E.李·基法官（60多岁，白人）走进法院。

新闻记者（画外音）：但是今天，罗伯特·E.李·基法官推翻了该裁决，判处麦克米利安死刑。

安·戴维斯（40多岁）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安·戴维斯：她总是开玩笑，尽最大努力让你开心。（激动）怎么会有人杀这样的女孩？

大卫·沃克：我们很感谢塔特警长和执法部门没有放弃调查。朗达不能死而复生，但至少那个混蛋没法再祸害别人了。

沃尔特被捕当日。塔特警长和两名警员拽着惊慌的沃尔特经过摄像机朝监狱走去。

新闻记者：经过近一年的调查，执法部门逮捕了麦克米利安，因为目击者拉尔夫·迈尔斯的证词，他当时在现场看见麦克米利安扣动了扳机。

审判沃尔特当日。拉尔夫·迈尔斯（40多岁，白人）穿着一身囚衣拖着脚走进法庭。

沃尔特被拉出法院，戴着手铐被推进一辆押送车的后座。一群记者和市民（黑人和白人）聚集在一起。

塔特警长：我们向社区居民保证过会抓到凶手，我们做到了。在我的地盘上犯下这样的罪行，无论如何你都会付出代价。

新闻记者（画外音）：麦克米利安在霍尔曼监狱等待处决，大家悲伤的心情在今天得到了些许安慰，正义没有缺席。

内景，佐治亚州监狱，探视室，白天

看守打开金属门。布赖恩·史蒂文森（20岁出头）穿着一套旧西服走过金属门。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思考。屋子里的凳子固定在地上，墙上有金属网。他在进屋之前犹豫了一下，很明显他不习惯待在这样的地方。金属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内景，佐治亚州监狱，探视室，白天（二十分钟后）

布赖恩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本用过的笔记本，小声读着自我介绍，为接下来的会面做准备。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锁链声。门开了，一名看守带着囚犯亨利·戴维斯走进来。他看起来与布赖恩年纪相仿，黑人，也和他一样担心。布赖恩看他时，他避开了布赖恩的目光。

看守打开锁链，布赖恩才注意到亨利身上的锁链有多重——他的手腕上戴着手铐，腰上绑着铁链，脚踝上戴着脚镣。看守打开最后一块镣铐，亨利抬头看向布赖恩。

看守：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看守出去后将门哐地关上了，布赖恩吸了口气。

布赖恩：你好，戴维斯先生，我是布赖恩。

亨利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亨利：我叫亨利。

布赖恩（犹豫）：我来这里是为了抱歉，我是说，我现在真没有很多信息可以告诉你。

亨利（担心）：我的案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布赖恩：没有，没问题。只是——（清了清嗓子）南方囚犯辩护委员会让我告诉你，他们目前还没有给你找到律师，但希望可以尽快找到。

亨利（困惑）：你不是律师？

布赖恩：不是，我还在上学，我来这儿只是暑期实习。

亨利（没有掩饰失望）：所以你没有我案子的信息？

布赖恩：我应该告诉你，明年之内你不会被处决。

亨利盯着他，布赖恩看不懂他的表情。亨利低下头，长叹了口气。

亨利（头也没抬）：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布赖恩（犹豫）：在明年之内，你没有被处决的危险。

亨利舒了口气，慢慢点点头。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里含着泪水，他伸出手。

亨利：这是我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布赖恩握住他的手，被亨利把自己拉过去拥抱感到有些惊讶。

亨利：如果我要被处决了，我不想我的妻子和孩子们来这里，但是现在他们能来看我了。（真诚）谢谢你。

布赖恩点点头，轻松多了。亨利好奇地看着他。

亨利：除去囚犯或看守外，你是我两年来遇到的第一个人。（不顾布赖恩的惊讶）你多大了？

布赖恩：24岁。

亨利（点头）：我也是。

内景，佐治亚州监狱，探视室，白天

两个人坐着，谈笑风生。

亨利：真的，我4岁的时候我妈妈就让我加入教堂唱诗班，整个高中我都是男中音领唱。

布赖恩：我以前在我家附近的教堂弹钢琴。

亨利：你在哪儿上的学？

布赖恩：哈佛。

亨利（惊讶）：真的吗？你在哈佛？那可是白人男孩待的地方啊，兄弟。那你委屈自己待在这儿干吗呢？

布赖恩（微笑）：我进法学院是希望能帮助别人，但还没找到最好的方式。（想了想）说实话，这次实习是我目前最好的经历了。

亨利（怀疑）：在死囚牢房工作是你最好的经历？你需要多见见世面呀，兄弟。

布赖恩和亨利打趣地笑了笑，亨利有些忧郁了。

亨利：你母亲一定为你感到骄傲。（看向别处）最难的就是让我妈妈遭受这些痛苦烦恼。

布赖恩还没有开口回应，哐当一声，看守生气地打开门。他大步走到亨利身边，粗暴地把他的手腕拷在背后。

看守（向布赖恩喊）：你两个小时前就该结束了。

布赖恩（惊讶）：对不起，先生，是我的错。我没有注意时间。

看守：你应该看看表。

亨利痛苦地退缩着，看守勒紧手铐把他猛拉到一边。布赖恩站起来，似乎比亨利更痛苦。

布赖恩：喂，别这样！他什么也没做！

看守：闭上你的嘴。

亨利（不顾布赖恩的震惊）：没事的，布赖恩。（稍顿）不用担心，有空来看我。

看守试图把亨利推出去，但是他站稳向后靠，既顽强又有尊严。他闭上眼开始唱歌，他的男中音嗓音浑厚清晰。看守被他的歌声吸引，暂时没有再推他。

布赖恩静静地站着，亨利的歌声在他心中激荡。看守继续把亨利推往大厅，但是他没有停止歌唱，他的歌声和身上锁链的哐啷声一起回响着。

外景，史蒂文森家，后门廊，早上

布赖恩看到爱丽丝正在打扫门廊。她没有抬头。

布赖恩：妈妈，你在干吗呢？你不来道别吗？

爱丽丝又扫了几下，开始数落他。

爱丽丝：我知道你现在拿到法学学位了，翅膀硬了，但你还是我的孩子，如果你在那里被杀死了，我还要为你安排葬礼。

布赖恩看到妈妈的这种过度反应忍不住笑了。

布赖恩：好了，妈妈。

爱丽丝：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如果你不知道你做的事有多么危险，那你在哈佛就白念了，你以前可没这么傻。

布赖恩选择不回答，只是小心地看着她。爱丽丝看向别处，坐到门廊的台阶上。布赖恩跟着她，坐在她旁边。

爱丽丝：豪伊告诉我，你一年能赚一万四千美元？

布赖恩：他还告诉你什么？

爱丽丝：你本可以在华盛顿接受任何一份这样的工作，并安稳度过你的余生。

布赖恩：你知道这不是我想做的。

爱丽丝：我以前也不想一辈子做两份工作，但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我的孩子们有出息，而不是仅仅让他们赚到我十年前一半的工资。

布赖恩：你教过我不要被钱左右，要去做那些内心认为是对的事情。

爱丽丝（激动）：那我的内心呢？你对我来说那么宝贵，而我将不得不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担心你，我该怎么办？

他们之间的爱显而易见。布赖恩低下头，仔细斟酌着后面要说的话。

布赖恩：我第一次去死囚牢房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同龄人，我们听着同样的音乐长大，就像是邻居一样。（稍顿）我也不想离你太远，但是你教过我要帮助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我要去那儿。我相信我能够帮助他们。

爱丽丝看着他，看到了他的激情，慢慢缓和下来。

爱丽丝：我为你感到非常骄傲。我知道你是个正义的人，但是这并不简单，你要做的事情会让很多人愤怒。（严肃地看着他）你一定要小心。

布赖恩（点头）：我会的。

布赖恩把爱丽丝拉到身边抱着她，她的头倚在他的肩膀上。爱丽丝享受着与儿子分别前的最后时刻。

外景/内景，高速公路（亚拉巴马州）/布赖恩的车，白天

布赖恩开车沿着高速公路行驶，公路两旁是翠绿的草地和高大的松树，收音机里播放着音乐。

他的后车厢里堆满了箱子和书。他路过一个很大的路标，上面写着“欢迎来到美丽的亚拉巴马州”。

外景，亚拉巴马州公路，下午

音乐继续播放着，布赖恩看着车窗外亚拉巴马州的风景。

两名采棉工开车穿过一片棉花地。

一名白人男子在一条典型的中产阶级家庭的私家车道上为一辆新卡车上蜡，两个白人小孩在喷水器旁玩耍。

一名黑人园丁在华丽的房前草坪上割草，布赖恩经过时园丁向他招手。

一块牌子上写着亚拉巴马州的座右铭“我们敢于捍卫我们的权利”。

外景，办公楼（蒙哥马利），白天

在城镇一个不错的地段，布赖恩将自己的车停在一座旧楼旁。

内景，大厅，后来

布赖恩走过大厅，听到伊娃·安斯利（30多岁）与比尔·弗里曼（50多岁，白人）激烈争论的声音。

伊娃（画外音）：你在开玩笑吧？你知道的，这完全是胡说八道。我们说好了明后两年继续租住这里，你也说没问题的。

布赖恩转过拐角，看到伊娃和业主。伊娃的儿子克里斯（6岁）在她身边玩变形金刚玩具。

比尔：那时候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伊娃：我们依据宪法给穷人提供法律援助，比尔！你能向我儿子解释一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布赖恩轻轻地打断对话，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布赖恩：嘿，伊娃！

伊娃（转向布赖恩）：布赖恩，太好了。（对比尔说）他是我们的主管，刚到这儿，还等着搬到你答应出租的办公室里办公。

比尔（对伊娃说）：你之前说你是主管。

伊娃：我只是运营主管，你现在让我在我的老板面前非常难堪。

比尔（对布赖恩说）：她跟我说你是律师，但没告诉我你是为杀人犯辩护的。

布赖恩：我们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法律援助。

比尔：那你得去别的地方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人在我这儿办公。

布赖恩吸了口气，他对人们这样评价他的委托人已经习惯了。

布赖恩：不是所有囚犯都是真正的罪犯。

比尔：他们被关起来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让这些事情脏了我的楼。对不起，我们不要讨论这事了。

伊娃：你难道没有一点正义感吗，比尔？不要讨论？

比尔（讽刺地笑了笑）：再见，祝你们好运。

业主走进他的办公室。布赖恩和伊娃站在大厅里，伊娃摇了摇头。

伊娃（小声）：混蛋。（严肃地对布赖恩说）我也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迎接你的到来。我会找到一间办公室的，我只是需要换一种策略。

布赖恩：会找到的，我们在哪儿都可以工作。

伊娃：也许克里斯可以把客厅里的一些玩具收起来，腾出空间给你用？

布赖恩（问克里斯）：可以吗？

克里斯：我考虑一下吧。

伊娃和布赖恩笑起来。他们走出去时，伊娃抱着克里斯。

伊娃：抱歉让你听到脏话了，宝贝儿。

克里斯：没事。

伊娃：不过他确实是个混蛋。

外景，布赖恩的车/房东的房子，下午

伊娃、克里斯和布赖恩从他的后车厢拿出箱子，抱着走到前门。

布赖恩：谢谢你们帮我把东西归置好。

伊娃：我很生气还没找到一间办公室，我本来希望在你到这儿的时候能找到一处，但这周我已经第三次被拒绝了，我肯定有人想在我们还没开始前就让我们停工。

布赖恩：我们可以在家办公直到有资金进账，我应该尽快办好联邦补助金的匹配要求。

伊娃：只要那件事解决了，就算要去敲碎某人的膝盖骨，我也能找到一间办公室。（对克里斯说）开玩笑的，宝贝儿。

他们来到前门，布赖恩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打开了。富兰克林夫人（50多岁，白人）那张伪善的脸露了出来，她看着布赖恩，似乎很困惑。

布赖恩：你是富兰克林夫人吗？

富兰克林夫人：有什么事吗？

布赖恩：我是布赖恩，我们在电话里谈过你的小屋出租的事情。

富兰克林夫人（稍顿）：你是哈佛的律师？

布赖恩：是的，夫人。

富兰克林夫人沉默了。布赖恩微笑着，试图保持友好的氛围。

布赖恩：这是我的朋友伊娃和克里斯，来帮我搬东西的。

伊娃：很高兴见到你，夫人。

富兰克林夫人（点点头）：等我一会儿。

她走进屋子，关上门。伊娃对布赖恩笑了笑。

伊娃（讽刺）：她似乎是个很可爱的女人。

门开了，富兰克林先生被派来处理这个问题。他看看布赖恩，又转向伊娃。

富兰克林先生（对伊娃说）：对不起，这个房子我们不再出租了。

布赖恩明白了他的意思。

布赖恩：上周我和你的夫人谈了三次，我们都达成了协议——

富兰克林先生：我没有否认这一点，我只是说现在不出租了，很抱歉。

布赖恩还没来得及说话，富兰克林先生便关上了门。布赖恩沮丧地看了伊娃一眼。

伊娃：真是一个混蛋。

布赖恩（讽刺）：也许我应该给他们寄张照片。

伊娃：我们应该控告他们住房歧视。

布赖恩（转过身）：我想我们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伊娃拉着克里斯的手往回走，看向布赖恩。

伊娃：没地方住的话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孩子爸爸今晚要烧鸡肉，克里斯会帮着削土豆。（拥抱克里斯）抱歉让你听到脏话了，宝贝儿。

布赖恩不禁笑了笑。他们走向汽车时关系也更加亲密了。

伊娃（画外音）：当我遇到我的第一个死刑犯韦恩·里特时，我正在写关于死刑的论文。

内景，伊娃家，餐厅，晚上

克里斯在沙发上搭积木，布赖恩、伊娃和道格（30多岁）坐在餐桌旁。晚餐快吃完了，伊娃和道格喝着酒，布赖恩喝着水，伊娃发言。

伊娃：他和他朋友抢劫了一家莫比尔的当铺，他朋友开枪杀死了店主，结果他俩都被判了死刑。（稍顿）当时他坐在我对面，我害怕得快要尿裤子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双臂交叉在胸前，问为什么他的皮带会被逮捕。（不理会布赖恩的困惑）然后他就盯着我看了二十秒。

道格：她每次讲这个故事都会花很长时间。

伊娃（开玩笑地拍打道格）：然后他身子前倾说道，因为皮带要提起一条裤子。

伊娃点点头。布赖恩和道格笑起来，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伊娃：我们立刻成为了朋友。（神色黯然）（稍顿）在他被处决的那天晚上，他让我帮他举办一场派对，并且要不断播放《天生狂野》这首歌。

伊娃讽刺地笑了笑，有些激动。道格关心地轻抚她的后背。

道格：那是一场糟糕的派对。

布赖恩：因为他，你才做这一行的吗？

伊娃（点点头）：他的律师公开支持死刑，因为他认为疯狗应该被处死。每个死刑犯就只有蹩脚的律师或者根本没有律师帮助他们。所以我就打电话给黄页上的每一家律师事务所来找人帮忙。平均每天会有二十个人拒绝我。

道格：那段时间她压力很大。

伊娃（点点头对布赖恩说）：当我正要放弃的时候，接到了这位哈佛律师的电话，他说他通过了亚拉巴马州的律师考试，并打算开办一个法律中心来帮助那些死刑犯。你还没邀请我就加入了。

布赖恩：提前说好了，我可没钱付你工资。

伊娃：道格还不知道这事呢。

道格（开玩笑）：好吧，如果我们没法从这场冒险中赚钱，我就退出了。

他们笑了起来。克里斯走过来坐在伊娃腿上。

伊娃：累了吗，宝贝儿？（他点点头）我们去睡觉吧。

内景，伊娃家，客厅，凌晨

数字时钟显示现在是早晨4点12分。布赖恩已经起床了，他穿着跑步服，在地板上做俯卧撑。

外景，亚拉巴马州最高法院，黎明

布赖恩跑步经过法院。

外景，亚拉巴马河，黎明

布赖恩沿着河岸跑步。

内景/外景，布赖恩的车/通往霍尔曼监狱的公路，白天

布赖恩沿着一条长长的乡村公路开车，他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很紧张。开车途中，他看到二十五名囚犯挥舞着锄头和镰刀正在割草，两名狱警骑在马上监视着他们。这一幕仿佛奴隶制的景象让他后背发凉。

内景/外景，布赖恩的车/霍尔曼监狱，白天

布赖恩开着车。他刹了车，霍尔曼监狱是一幢巨大、雄伟的钢筋混凝土建筑。

外景，霍尔曼监狱，白天

布赖恩把车停在停车场。他下了车，理了理夹克，坚定地走了进去。

内景，霍尔曼监狱，签到登记处，稍后

布赖恩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监狱。他正等着肌肉发达、全身文身的狱警杰里米（30岁出头，白人）查看他的身份证并登记他的名字。布赖恩注意到他前臂上有邦联旗的文身。

杰里米的上司（50多岁，白人）一直在看汽车杂志，没有抬头。

布赖恩：我今天要约见六位当事人。

杰里米：我之前没见过你。

布赖恩（平静）：我刚搬来这儿。

杰里米咬了咬牙，又盯着他的身份证看。

杰里米：你真是律师吗？

布赖恩想，他真的在提问吗？

布赖恩：是的。

杰里米上下打量着他，疑心重重。

杰里米：必须搜查下你。去那边的屋子里把衣服全都脱掉。

布赖恩（震惊）：依据法律，辩护律师不用光身搜查。

杰里米：进屋脱衣服，否则你谁也别想见到。

布赖恩盯着杰里米，然后看看他的上司。那位上司的视线依然没有从杂志上移开。

杰里米：走吧。

布赖恩犹豫了一下，想要争论，但他很快意识到没有其他选择。

内景，霍尔曼监狱，浴室，稍后

布赖恩脱掉上衣站着。杰里米搜了搜他的夹克，然后把它扔到桌子上。

杰里米：还有裤子和内裤。

布赖恩看了他一眼，然后把剩下的衣服脱下来给他。杰里米搜了搜他的裤子。

杰里米：弯腰，把腿张开。

布赖恩没有照做，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

杰里米认为不值得把冲突升级。他想了想，把布赖恩的裤子扔到桌子上，不为难他了。

杰里米：可以了。

杰里米转身走出屋子。布赖恩花了一点时间平复心情，他认为自己被羞辱了。

布赖恩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当再次睁开双眼，他恢复了力气去拿衣服。

裤子——衬衫——领带，最后，夹克。每一件衣服都让他重新恢复了尊严。

他拉直领带，挺起胸膛，脸上现出勇敢的神情，然后走出浴室。

赫伯特（画外音）：我参加过越战，第一骑兵师……

内景，霍尔曼监狱，探视室，后来

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布赖恩坐在一张桌子旁，他对面坐着赫伯特·理查森（45岁左右），他是一名瘦小、内向的黑人，有些紧张和口吃。

赫伯特：我亲眼看着许多朋友死去。医生说我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赫伯特说起伤心的事情就会口吃。布赖恩记着笔记，赫伯特的目光看向别处。

赫伯特：我确实做了他们指控我干的事情，我在她门廊上放了炸弹。（后悔）我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但我真的没想故意杀人。

布赖恩同情地看着他，记下他说的话。

布赖恩：我相信你。

赫伯特陷入沉思，没有听到布赖恩的话。

赫伯特：他们很快就会确定我的行刑日期，上一个律师说他无能为力。

布赖恩看到赫伯特眼神中的恐惧。

布赖恩（轻声）：我们总能做些什么的。

布赖恩表现出深深的关怀和诚恳的态度。

布赖恩：无论你做了什么，你的生命仍然是有意义的，我会尽我所能不让他们将它夺去。

赫伯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点点头。

布赖恩：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蒙太奇。一天过去了。

——布赖恩的外套放在身后的椅子上，他试图跟上桌子对面另一名黑人囚犯说的话并记下来。

——另外两名囚犯，一名西班牙裔，一名白人。跳切。相似的场景。他们诉说自己的经历，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形成一个关于制度不公正的情况。

囚犯们：我只见过一次律师……/他甚至不知道我的名字……/陪审团全是白人……/他们告诉我要么认罪、要么被送上电椅，所以我认罪了……/法官推翻了无期徒刑，判了我死刑！

布赖恩一边倾听，一边记着笔记。

啪！布赖恩抬起头。桌子上又多了一份文件——一个记满笔记的便笺簿。

漫长的一天结束了。

内景，霍尔曼监狱，探视室，白天

一名狱警领着沃尔特·麦克米利安走进来。在监狱里的一年半时间让他疲惫不堪，苍老了不少。

布赖恩站在原地。狱警离开之后，他感觉沃尔特正在打量他。从沃尔特的脸上看不出他有什么评判。

沃尔特：律师在哪儿？

布赖恩：我就是。（稍顿）我是布赖恩·史蒂文森，很高兴见到你，麦克米利安先生。

沃尔特（摇摇头）：你看起来跟我儿子一样年轻。

沃尔特坐下来。他精疲力竭、万念俱灰，布赖恩能觉察到这一点，因为沃尔特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着他。

沃尔特：我的上一位律师也坐在你现在坐的地方，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我被判了死刑，家里也没钱了，他就走人了。（看着布赖恩）你会做什么不同的事呢？

布赖恩迅速翻看打开的文件。

布赖恩：嗯，我们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请重审。

沃尔特：我们已经申请重审过了，但被拒绝了。

布赖恩找到了立足点，他的学识帮上忙了。

布赖恩：好吧，那我们可以要求对此案件重新考虑，然后直接上诉到刑事上诉法院，直到向州最高法院提出上诉。如果我们在那里被拒绝了，我们可以提交第32条规定，然后提出联邦人身保护申请。如果所有这些都失败了，我们会将你的案件提交到联邦最高法院。

沃尔特不信任地看着他。

沃尔特：你根本不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沃尔特不理会布赖恩的沉默。

沃尔特：你以为这些漂亮话能让你在亚拉巴马州获得一席之地吗？这些家伙会把你生吞活剥再吐出骨头，就像他们对其他所有越界黑人的所作所为一样。这里没有人喜欢一个黑人穿西服，除非穿的是这些。

沃尔特捏着自己的囚衣。

沃尔特：一旦你有了自己的生意，并且生意赚了些钱，或者你和他们不希望的人交了朋友，他们就会想办法把你干掉。

布赖恩：我明白这有多痛苦。

砰的一声！沃尔特猛拍桌子，他激动地摇着头。

沃尔特：不，你不懂！你是来自哈佛的富家子弟，你不知道我们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有罪。你可以笑着让那些白人像你所希望的那样喜欢你，是的，先生，是的，女士，但轮到你的时候，他们没有找到指纹，也没有证据，他们找到的唯一目击证人编造了这一切。当所有人都认为他看起来像一个可以杀人的人时，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布赖恩：我不是这么想的。

沃尔特瞪着他，酝酿着情绪。

沃尔特：或许不是。也许你和他们之前给我安排的那个兄弟只会庆幸这不是你们自己。（紧张的停顿）你知道亚拉巴马州有多少人被判死刑后获得了释放吗？

布赖恩知道答案，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沃尔特说了出来。

沃尔特：一个都没有。现在事情就是这样，你肯定不是能改变这一切的人。

沃尔特彻底明白了，他站起身摇了摇头。

沃尔特：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布赖恩：麦克米利安先生。

沃尔特（敲了敲窗）：警卫，我们谈完了。

布赖恩站起身。

布赖恩：拜托，麦克米利安先生，我没有揣测你做过任何这样的事情，我来这里是要帮助你的。

沃尔特看到布赖恩眼神中的坚定。但是狱警打开了门，他转身走出了房间。

布赖恩站在原地，十分震惊，他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内景，死囚牢房/沃尔特的牢房，后来

狱警领着沃尔特走过一排十八间牢房的走廊，上面是第二排牢房。一阵嘈杂的声音在他们头顶上回旋——收音机和电视机的音量很大，囚犯们说话吵闹的声音震耳欲聋，楼上一个人胡言乱语地尖叫着。

他们停在沃尔特的牢房前。一扇装有围栏的钢网门滑动打开了，沃尔特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长8英尺宽5英尺的牢笼，里面放着一张小床和马桶。

牢房的门当地关上了。沃尔特抬起头看着四周包围的混凝土墙壁。

赫伯特（画外音）：约翰尼·D！约翰尼·D，你在吗？

沃尔特走到牢房门口。从他的牢房外面，我们看到他透过门缝，看到赫伯特从他的门缝里朝他喊着。

赫伯特：约翰尼·D！

并排在一起的三个牢房，沃尔特的牢房在中间。

沃尔特：什么事，赫伯特？

赫伯特：雷在吗？

沃尔特拿着一个金属杯子敲了敲门的另一头。

沃尔特：雷！

在另一间牢房里，安东尼·雷·欣顿（20多岁，黑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安东尼：现在不方便！

沃尔特：你在哪里？

安东尼：白金汉宫，我在和女王一起喝茶。她人很好，等我们喝完我会告诉你的。

沃尔特笑着摇了摇头。

赫伯特：你觉得那个律师怎么样？

沃尔特：我认为他只是个小孩，他做的承诺都没有办法兑现，他说的话超出了他的能力。

赫伯特：噢，我觉得他人很好。

安东尼睁开双眼，停止了他逃避现实的幻想。

安东尼：你要一个好心的律师干什么？好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东西！看看约翰尼·D，他像只小狗一样善良，现在却和我们一起待在死囚牢房里！

沃尔特忍不住笑了。他们一起笑起来。

沃尔特：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看我的，雷。

安东尼：我是说虽然你不像拉托亚·杰克逊那么好，但对于一个住在牢房的老人来说，你还是很好的。

赫伯特：我记得你说过我才是老人。

安东尼：约翰尼·D是老，你是古老！

他们都笑了起来。这时楼下的牢房里传来一声响亮的悲叹声。

安东尼：喂，赫伯特，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大！

沃尔特依然坐在地上，脑海中回想着他和布赖恩的对话。此时音乐声响起。

内景/外景，布赖恩的车/霍尔曼监狱停车场，后来

布赖恩上了车，把文件扔到副驾驶座上。他抬头看着高耸的监狱，脑海中回想着沃尔特说过的话。

布赖恩扭头看了看文件，打开最上面一张，上面有沃尔特·麦克米利安的大头照。这个人的事情正吸引着他去调查。

内景，伊娃家，客厅，夜晚

布赖恩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盏台灯照着，沙发铺成了一张床。他面前摊开放着四份手稿和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沃尔特·麦克米利安的案件记录。

第一份文档的特写镜头——沃尔特·麦克米利安（约翰尼·D）的案件编号。

第二份文档的特写镜头——拉尔夫·迈尔斯的证词。

第三份文档的特写镜头——陪审团，11名白人，1名黑人。（注：这可能是布赖恩自己的笔记，或者是他读到的信息，或许是新闻剪报？）

第四份文档的特写镜头——“判处死刑”的新闻剪报。

第五份文档的特写镜头——报纸头条新闻“审判从门罗县移至鲍德温县”。

第六份文档的特写镜头——布赖恩做的关于人口的笔记，“审判从门罗县（40%的黑人）移至鲍德温县（9%的黑人）”。

布赖恩一边看一边把记录写进一本法律便笺簿里。

内景，伊娃家，客厅，清晨

伊娃穿过客厅，跨过散落在地板上的文件。

内景，伊娃家，餐厅，清晨

布赖恩坐在桌前，周围全是文件，他的两眼充血，像一个工作中的科学狂人。

伊娃（讽刺）：你看起来休息得不错。

布赖恩抬起头，虽然他很疲惫但依然精力充沛。

布赖恩：我认为麦克米利安没有犯罪。

内景，伊娃家，餐厅，后来

布赖恩坐在桌前，旁边的盒子几乎空了，文件散落在周围。伊娃坐在他旁边，喝着咖啡。

布赖恩：他们既查不出动机、没有物证，也没有确凿的现场证据。整个案件都是基于一个人的证词，拉尔夫·迈尔斯。

布赖恩递给伊娃一张拉尔夫·迈尔斯（40多岁）的照片。他是一个虚弱的白人，半张脸和脖子上都有烧伤留下的疤痕。

布赖恩：他大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他出庭做证的时候，正好也因为另一桩谋杀案而受审，最后被判了三十年监禁。

伊娃：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交易。

布赖恩点了点头。他翻开一份手稿，里面记满了笔记。

布赖恩：在他的证词中，他说约翰尼·D在一个加油站接近他，因为手臂受伤了，所以用枪逼他开车去杰克逊洗衣店。

伊娃（讽刺）：这似乎很合理。

布赖恩：当他们到了那儿，约翰尼·D告诉他在卡车里等他，之后自己走了进去。在等待这个绑匪期间，他既没有逃跑，也没有报警，而是开车去了一家烟酒店买香烟，然后返回犯罪现场。

伊娃：真的假的？

布赖恩：然后他听到枪声，走进杰克逊洗衣店，看到朗达·莫里森的尸体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约翰尼·D和一个岁数比他大点的白人站在尸体旁，那个白人说他是洗衣店管事的。

伊娃：那个家伙在哪儿？有人找他了吗？

布赖恩摇摇头——没错儿。没有一件事说得通。他拿起另一份文件。

布赖恩：他们还有另一个证人证实他的证词，一个叫比尔·胡克斯的黑人小伙子。胡克斯说他看到约翰尼·D的低底盘卡车在案发前后离开了洗衣店。就只有这些。

伊娃拿出朗达·莫里森、拉尔夫·迈尔斯和麦克米利安的照片，她试着思考整个案件。

伊娃：所以，一个18岁的白人女孩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害，警察花了多久都没能破案？

布赖恩：将近一年。

伊娃看着拉尔夫的照片。

伊娃：然后一个被指控犯有另一宗谋杀案的人说，只要给他减刑，他就告诉他们是谁干的。而他供出来的人碰巧是一名来自贫民社区的黑人，因此没有人会质疑。

布赖恩和伊娃都感到愤怒，这一判决完全是错误的。布赖恩看着现在已经空无一物的盒子。

布赖恩：肯定不止这一个。（稍顿）（思索）我想和地方检察官见个面。

伊娃：汤米·查普曼几个月前刚接替皮尔逊。他以前是公设辩护律师。

布赖恩：所以，也许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伊娃也停下来，思索着。

伊娃（稍顿）（思索）：希望如此。

外景，门罗维尔，白天

布赖恩的车沿着乡村公路行驶，经过一个路标，上面写着“欢迎来到门罗维尔——《杀死一只知更鸟》之乡”。

内景，门罗县法院，大厅，后来

布赖恩坐在狭小的等候室里，看着秘书特蕾西（40多岁，白人）。她热情地笑着。

特蕾西：你参观知更鸟博物馆了吗？

布赖恩（微笑）：还没有，女士。

特蕾西：这是哈珀·李的父亲以前工作过的法院。你可以站在阿蒂克斯·芬奇曾经站过的地方。

布赖恩礼貌地笑了笑。这时汤米·查普曼（30多岁，白人）面带迷人的微笑走了过来，他圆圆的脸上戴着眼镜。

汤米：你是史蒂文森先生吗？我是汤米·查普曼。

汤米和布赖恩握手。

汤米：进来吧。

内景，汤米·查普曼的办公室，稍后

布赖恩跟随汤米走进他那间不太大的办公室。

汤米：很多人都想见你一面，史蒂文森先生。

布赖恩（惊讶）：噢，真的吗？

他们俩坐下来，中间隔着汤米的办公桌。

汤米：哈佛的律师来到亚拉巴马州，接手所有的死刑案件。所有人都好奇，你的意图是什么？

布赖恩礼貌地笑了笑，没有表现出紧张的神情。

布赖恩：我们只想给那些负担不起费用的人提供法律援助。

汤米（稍顿）：法律援助是一回事，试图让被定罪的杀人犯重返街头完全是另一回事。

气氛一度紧张，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汤米笑了笑。

汤米：我相信你大老远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谈这个的。今天我能为你做什么呢，布赖恩？

布赖恩把手伸进公文包，拿出一份手写记录，其中有一部分被标记出来了。

布赖恩：我想谈谈沃尔特·麦克米利安，约翰尼·D的案子。

汤米：你知道，我不是起诉他的人，对吧？那是在我之前的事了。

布赖恩：这正是我想要见你的原因。我已经把记录读了好几遍，我严重怀疑对他的判决的可靠性。

布赖恩递给汤米手写记录。

布赖恩：如果你看看我标记的部分，就会发现拉尔夫·迈尔斯的证词明显有一些问题。

汤米翻看文件。

汤米：这是门罗县历史上最令人发指的罪案之一，你的当事人让这里很多人都非常愤怒。

布赖恩：我明白，但是这个案子有一些严重的问题，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汤米合上手写记录，把它放在桌子上。

汤米：但是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沃尔特·麦克米利安被陪审团定罪，他在社区残忍杀害了一名十几岁的女孩。我的工作就是捍卫判决的完整性。

布赖恩坐了回去。他希望听到一个不同的回答。

布赖恩：即使判决是基于一个伪证？

汤米：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一个这么想的。

布赖恩：那我一定是唯一一个读过记录的人，因为问题很明显。

汤米看着他，不喜欢这种暗示语。

汤米：那个人给这里的居民带来了很多痛苦。如果你去深挖那些伤口，会让很多人非常生气的。

布赖恩犹豫了一下，这是威胁吗？他重整旗鼓。

布赖恩：我的工作不是为了让人开心，而是为我的当事人伸张正义。

汤米笑了笑，伸手拿了文件递给布赖恩。

汤米：这是拉尔夫·迈尔斯的两份供词和比尔·胡克斯的一份声明。

布赖恩快速翻阅仅有的三份文件。

布赖恩：我需要这个案子所有警方和目击者证词的复印件。

汤米：你拿着的就是。

布赖恩：你开玩笑吧。剩下的呢？

汤米：这就是麦克米利安案子的相关文件。如果你还想要更多资料，就必须向法院提出知情诉求，像其他人一样。

说完，汤米站了起来，会见结束。他没有理会布赖恩的惊讶。

汤米：谢谢你的来访，史蒂文森先生。

布赖恩站起来，直面汤米。

布赖恩：我很快会提出诉求的。

汤米：我很期待。

布赖恩不情愿地握了握汤米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汤米：你出城的路上应该去看看我们的知更鸟博物馆。那是南方最棒的民权地标之一。

布赖恩咬着舌头，沮丧地离开了。

外景，门罗县法院，后门，稍后

布赖恩离开的时候，看到塔特警长正指挥一名白人警察给一名黑人小伙子戴手铐。

布赖恩经过的时候，塔特看到了他。塔特冰冷的眼神清楚地告诉布赖恩，他在这里不受欢迎。

内景，伊娃家，厨房，后来

伊娃一边将花生酱涂抹在苹果上，一边打着电话。

伊娃：在那个县，帮助一个被判杀害一名白人女孩的黑人相当于政治自杀。我肯定不管是谁把这个工作交给他，都提醒过他这一点。

（镜头交切）

外景，马路（门罗维尔），接前景

布赖恩站在公共电话亭旁边。

布赖恩：说真的，我觉得他都没读过记录。

伊娃拿着一盘苹果走到后门。她打开门，看见克里斯和他的朋友在院子里玩耍。

伊娃：在我意料之中。（对孩子们喊）克里斯！博比！过来吃小吃！

孩子们跑过来。伊娃继续和布赖恩打电话。

布赖恩：我去见他家人的路上顺便去趟杰克逊洗衣店。

伊娃：没问题。如果早上还没有你的消息，我会派救援队过去。

布赖恩：希望你是在开玩笑。

伊娃：我也是。（真诚）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

布赖恩点点头，更加清楚他现在面对的是什么。

外景，杰克逊洗衣店，白天

布赖恩走到杰克逊洗衣店的前门，看到大门紧锁，这里已经停止营业了。他把脸凑到玻璃上往里面看。

他退后几步，拍了张照片。在这间悲伤的店铺里，悲剧性的犯罪感依旧浓重。

布赖恩转身，看到一辆警车在拐角处转弯，警车里的警察盯着他。过了一会儿，警车开走了。布赖恩明白了，他们正监视着他。

外景/内景，偏僻的社区/布赖恩的车，傍晚

这是一个偏僻的黑人社区。

一群孩子在一个脏乱的地方玩橄榄球。

一群男人和女人从工厂走回家。

一位老大爷和一位老太太坐在门廊上喝茶。

布赖恩开车穿过小镇，经过一个在院子里割草的人。这个地方很穷，但氛围和谐友爱。

布赖恩经过一个骑自行车的黑人男孩。他们看到了对方，男孩微笑着向布赖恩招手，布赖恩报以微笑。他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岁月。

外景，沃尔特的家，稍后

布赖恩把车停在一座老房子前，院子里停满了旧车。这里人来人往，六个孩子跑来跑去玩捉迷藏。

布赖恩下了车。明妮·麦克米利安（40多岁）向他打招呼，她瘦小的身体中隐藏着力量。

明妮：你是那个律师？

布赖恩：是的，夫人。我是布赖恩·史蒂文森。

明妮：我是约翰尼·D的妻子，我叫明妮。

布赖恩：很高兴认识你。

布赖恩走过去想和她握手，但是明妮抱了抱他，这让布赖恩放松许多。

明妮：非常感谢你能开车过来。大多数律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希望你不要介意，附近的几个朋友过来这儿，想听听你怎么说。

布赖恩环顾四周，更多的车从他身后驶来。

布赖恩：看起来好像不止几个。

他不想压力太大，热情地笑着。

内景，沃尔特的家，厨房，稍后

布赖恩站着，准备好笔和记事本。三十名家庭成员和朋友们在旁边说着话。布赖恩看着每个人的脸，记着他们说的话。

年轻人和老人，大家都来了。明妮和女儿杰姬（18岁）坐在一起，等待会议开始。

威廉斯夫人（70多岁）给布赖恩倒了一杯甜茶。沃尔特的妹妹伊夫琳（40多岁）终于说话了。

伊夫琳（大声）：大家听着！要是每个人都同时张嘴讲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让史蒂文森先生说吧！

布赖恩知道这一刻有多重要。他喝了一口甜茶，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现在沉默下来的许多张面孔，他们正盯着他看。

布赖恩：大家好，很高兴见到大家。

布赖恩放下杯子。威廉斯夫人走过去，又在杯子里倒满了甜茶。布赖恩微笑着，清了清喉咙，深吸了口气。

布赖恩：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问题，我会留下来回答你们所有的问题。但是先了解你们对事情的看法，先听听你们的观点，这对我很有帮助。

伊夫琳：我们的观点就是，约翰尼·D绝对不可能犯下这样的罪行！

房间里响起大家同意的声音。

伊夫琳：那个女孩被杀的那天早上，我们都在这里炸鱼，为教堂筹款。约翰尼·D从早到晚都和我们在一起，他和约翰一起在弄他的卡车。

布赖恩看着约翰（20多岁），显然他为父亲不公正的判决而苦恼。约翰旁边站着40岁的机修工吉米，旁边还有达内尔·休斯顿（20多岁），他留着鬈发，有些紧张。

布赖恩：你那天和你父亲在一起吗？

约翰：我们早上6点起床就开始鼓捣卡车。吉米那天也在那儿。

吉米（点头）：我们在9点半之前把变速器清理干净了。

伊夫琳：如果他的卡车没有变速器，那么他怎么可能去常青路绑架某个疯了的白人，然后10点15分再开车回到杰克逊洗衣店杀死那个女孩？并且是为了什么？他们说他偷了三十五美元，做这一切只是为了三十五美元，是不是有病？

房间里响起大家赞同的声音，布赖恩做着记录。

布赖恩：那天早上你们有多少人和沃尔特在一起？

二十五个人举起手。布赖恩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

明妮静静地坐着。她说话的时候，每个人都在听。

明妮：我丈夫绝不可能做这种事，不管我们是否和他在一起。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大家小声赞同着。沃尔特的朋友伯纳德（50多岁）说话了。

伯纳德：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去找他的。

布赖恩很困惑，哪个女人？伯纳德看向明妮，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伯纳德：抱歉，明妮。

明妮：没事，这不是什么秘密。（稍顿）谋杀案的前几个月，约翰尼·D因为和一个白人女人鬼混被抓了。那个女人的丈夫发现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稍顿）（沮丧）人们开始议论，故事越来越离谱，他从一个骗子变成了一个毒贩，再成了黑手党的头目。所以当有人说他是杀人犯时，没有人怀疑。

利奥大叔（70多岁）坐在轮椅上，但说话时像位领导。

利奥大叔：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我们都知道，这只是随意处死黑人的一种方式罢了。

几个人表示赞同。

明妮：我丈夫对我和这个家庭所做的一切不该有任何借口。那该死的笨蛋确实伤我很深。（稍顿）（坚强）但他依然是我孩子的父亲。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当你可以待在自己家，管好自己的事，和家人在一起没有出去找麻烦时，他们还是会把谋杀案的罪名嫁祸给你。

大家小声地表示赞同。布赖恩整理他的思路。

杰姬：不仅是对我父亲，我们觉得他们把我们都关进了死牢。

更多更响亮的赞同声。布赖恩等大家安静下来。

布赖恩：我能想象你们所经历的痛苦，我会尽我所能——

约翰打断布赖恩的话。

约翰：之前的律师说得和你一样好听，然后拿走了我们所有的钱就跑了。你为什么会和他们不一样？

布赖恩理解约翰对他的不信任。

布赖恩：是这样的。首先，我们的组织会支付所有的法律费用，所以你们一分钱都不用付。

约翰很惊讶，但仍然表示怀疑。布赖恩继续说。

布赖恩：如果你让我把自己父亲的生命交给某个来自外地的年轻律师，我也会很担心的。你真的很爱他，因此我不会把这件事当儿戏。

约翰的情绪缓和下来。

布赖恩：我来这里不是来拿你们的钱的，因为我相信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和这个国家的任何一个公民一样，都拥有享受公正的权利。我很清楚，这个审判全都是谎言。根据我所看到的一切，我认为我们可以把约翰尼·D带回家，并且在我做到之前我决不放弃。

明妮和约翰交换了眼神。明妮点点头。

明妮：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但你要说服的人是他。

布赖恩点点头，知道确实如此。伊夫琳开心地笑着。

伊夫琳：你们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被“你们一分钱都不用付”说服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威廉斯夫人又给布赖恩的杯子加满了茶。

外景，沃尔特的家，门廊，后来

布赖恩站在门口，和大家握手拥抱。利奥大叔站起身来，紧紧握住布赖恩的手。

利奥大叔：他们会想尽办法阻止你。你一定要坚持住，孩子。

布赖恩对此感到吃惊。他还没有回答，利奥大叔便向前走去，两个壮汉把他扶下了楼梯。然后约翰和他的朋友达内尔走了过来。

约翰：嘿，史蒂文森先生。

布赖恩：约翰，叫我布赖恩就行。

约翰：好的。这是我朋友达内尔，他有事情要和你讲。

布赖恩注意到达内尔很紧张。达内尔看了看约翰，约翰点点头鼓励他。

达内尔：我觉得我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

内景，沃尔特的家，客厅，后来

布赖恩在达内尔和约翰旁边写着记录。沃尔特的家人围在四周，杰姬也在其中。

约翰：你听说过比尔·胡克斯，对吧？

布赖恩：他做证说，那天早上他看到约翰尼·D的卡车在洗衣店。

达内尔：比尔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说谎了。

布赖恩：你怎么知道他说谎了？

达内尔：因为那个时候，我和他在一起。我们一起在店里工作。

布赖恩：案发当天的早上吗？

达内尔：是的，先生。从早上8点到午饭时间打烊，我们一直在换气缸垫。警笛响起的时候，他就在我旁边。

布赖恩：那胡克斯为什么要说谎呢？

约翰：因为这个贼和警察达成了协议。他因为入室盗窃被关起来了，但他给出证词的那天，他被放了出来，所有的指控都被撤销了。

布赖恩沉着冷静地看着达内尔。

布赖恩：你愿意签署一份我们可以在法庭上使用的证词吗？

达内尔艰难地想了许久。他感到有些害怕。

达内尔：警察会看到我的名字吗？

布赖恩：你的名字会被记录在案。

达内尔看了看约翰和沃尔特的其他家人，他感到害怕。布赖恩看出他的恐惧，表示同情。

布赖恩（稍顿）：我知道像这样暴露自己很困难，但有了你的证词我们可以提出重新审理约翰尼·D案件的诉求。如果我们能证明比尔·胡克斯在撒谎，那可能是他最好的机会。

布赖恩的话起了作用，但达内尔仍然犹豫不决。明妮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达内尔清楚这对她意味着什么。

达内尔看了看约翰，然后转向布赖恩。他慢慢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合作。希望他不会反悔。

外景，伊娃家的门廊，晚上

布赖恩和伊娃坐在门廊上。伊娃拿着一支香烟。

布赖恩：他们说，如果他出去打猎会更好，那样他至少有犯罪的可能。但是他们一直和他在一起。

伊娃摇了摇头，吸了口烟。

伊娃（稍顿）：如果我和我丈夫在家，而法官说“不，你没有，这是错的”，我无法想象这时我会是什么感受。

布赖恩思考着之前案件的所有细节。

布赖恩：这不仅是关于约翰尼·D，我们代表了整个社区。

伊娃看着他，知道这事有多严肃。他们都沉默着，考虑着前方可能出现的困难。

外景，亚拉巴马河，黎明

布赖恩沿着河岸跑步，依然想着和沃尔特的家人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内景，霍尔曼监狱，探视室，白天

布赖恩站着，等待狱警打开沃尔特的手铐并离开房间。他希望这次能说服沃尔特配合。沃尔特看着布赖恩。

布赖恩：我知道，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样，但是——

沃尔特：你见过我的家人。

布赖恩（稍顿）（惊讶）：是的。

沃尔特：你沿着那条长长的土路，和我的家人一起挤在那间小屋子里，告诉他们你会为我而战。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布赖恩注视着沃尔特，点点头。沃尔特犹豫着，仍不愿意完全配合，但是布赖恩能感觉到他的情绪缓和下来。

布赖恩（稍顿）：明妮让我把这个给你。

布赖恩递给沃尔特一个小信封。沃尔特把它塞进口袋，然后向身后看了看。

布赖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内景，霍尔曼监狱，探视室，白天

布赖恩坐在沃尔特对面。他戴上眼镜准备读达内尔的陈述。他又把文件拿了回去。

沃尔特（不安）：我对说那些漂亮话不太在行。

布赖恩不知道他不识字。他给沃尔特总结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布赖恩：这是达内尔·休斯顿的证词。他说案发时，他和比尔·胡克斯一起在三英里外的地方。所以，他不可能在那里看到你的卡车。

沃尔特看着他，试图把细节拼凑起来。

沃尔特：这对我有利，是吗？

布赖恩：非常有利。我会提交一份新的审判申请。

沃尔特看着布赖恩，点了点头。他感到了一丝希望。然后，他看向远处。

沃尔特（稍顿）：明妮说，她告诉了你我做了什么。我没有理由对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忠。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对她做了那些之后，她还要支持我。

布赖恩：她支持你是因为她知道，你不应该被关在这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知道你没有杀朗达·莫里森。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在法庭上为你证明。

沃尔特看着布赖恩，还不是完全确定。

沃尔特：你见过我全家，但是我对你一无所知。

布赖恩：你想知道什么？

沃尔特想了想，问了第一个问题。

沃尔特：你为什么做这个？

布赖恩：我为什么做一名律师吗？

沃尔特：为什么你在亚拉巴马州做律师，为那些付不起钱的人工作？

布赖恩点了点头，是个好问题。他认真地想了想。

布赖恩：我和你的成长背景一样。我们从院子里抽污水，和猪鸡用同一块空地。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爷爷被人杀害了。但是在我们社区之外，没有人关心这件事，因为对他们来说，我爷爷只是事件中另一个被谋杀的黑人。（稍顿）我知道被阴影笼罩是什么感觉。（耸耸肩）（陈述事实）这就是我为什么做这个的原因。

沃尔特陷入深思，他深受感染。

沃尔特：这是一个很好的答案。

布赖恩（微笑）：你还想知道什么吗？我可以都告诉你。

沃尔特想了想，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沃尔特（稍顿）：像你这样的人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布赖恩（耸耸肩）：我过去弹钢琴，但是现在，除了工作以外，很少有时间做其他事情。

沃尔特：好吧，如果你要为我工作，你得花时间让头脑清醒一点。否则，你会像贝西虫一样发疯的，伙计。

布赖恩：贝西虫是什么？

沃尔特：是一种疯狂的虫子，你肯定不想变成那样。特别丑，像一坨长了角的粪便。

布赖恩（微笑）：我知道了。

沃尔特向后靠，看了布赖恩一会儿。

沃尔特：好的。

布赖恩：好的？

沃尔特：我们开始工作吧，钢琴家。你被录用了。

布赖恩笑了起来。

内景，沃尔特的牢房，后来

沃尔特坐在床上。他打开布赖恩给他的信封，看到几张家庭合影的旧照——明妮、沃尔特和孩子们很开心地在一起。

他看着一张他和约翰在一起的照片，父子两人开心地笑着。

安东尼（画外音）：嘿，约翰尼·D！

（镜头交切）

安东尼、赫伯特和沃尔特的牢房。

安东尼站在牢门边，朝沃尔特喊。

安东尼：你和那个律师签约了？

沃尔特：让他试一下。

安东尼：看来，死囚牢房里的每个人都在和他一起工作。他们说，他免费帮助任何有需要的人。我开始感觉我被孤立了，伙计。他有那么好吗？

沃尔特（稍顿）（思考）：但愿如此。

安东尼：你是怎么想的，赫伯特？我要解雇我的律师，然后换一个吗？（沉默了一会儿）赫伯特！你在吗？

赫伯特坐在牢房的角落里，看着一封顶端印着亚拉巴马州司法部印章的信。

赫伯特：我在。

沃尔特（关心）：你还好吗，伙计？

赫伯特：他们定——（停下喘口气）定了我的日期。

安东尼和沃尔特没有说话。每个人都感到害怕。

沃尔特（稍顿）：会没事的，伙计。还没结束呢。

赫伯特：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罪、罪有应得。

安东尼：你在说什么屁话，赫伯特。你为这个国家战斗过，他们却把你和垃圾一起扔走。那场战争让你精神错乱了，伙计。他们应该把你送进医院，而不是这里。（稍顿）我告诉抓我的警察，我是无辜的，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是你们中的一个黑鬼做的，如果不是你，也是你的老乡。约翰尼·D的检察官说，他知道是他杀了那个女孩，因为他大头照的样子看着就像。你跟我们一样，都不应该承受这些。我们在这里的唯一原因是，如果你是黑人或穷人，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并且没有人会在意。

赫伯特（稍顿）（思考）：一个女孩因我而死。

沃尔特：这没有给人杀你的权力。

一阵沉默。沃尔特知道，没有办法让这一切变好。

外景/内景，伊娃家，餐厅，晚上

赫伯特·理查森穿着军装，坐在桌子旁的照片。

布赖恩和伊娃在桌子旁，查看赫伯特的法律文件和记录。道格和克里斯在客厅地板上搭建建筑模型。

伊娃：赫伯特去越南的时候是18岁。他是伏击中的唯一幸存者，这次伏击杀死了他的整个排。之后他精神崩溃，自杀未遂，然后被光荣地遣送回家。（翻了几页文件）回家之后，他仍然做噩梦、哭泣、跑出房子，向邻居大喊“有人来了”。

布赖恩（摇摇头）：他的律师甚至没有向陪审团提过他服兵役或精神创伤的事情。审判几个月后，他因为行为不端而被取消了律师资格。

伊娃（稍顿）：我们能做什么呢？

布赖恩：由于他已经过了上诉程序，诉讼时效规定会让法官很难听进去。我们必须试着去做，我今晚开始申请。

电话铃声响了，克里斯起身接电话。

克里斯（接电话）：喂？（把无线电话递给伊娃）这是找你的，妈妈。

伊娃起身接过电话。

伊娃：喂？

男子（电话里的声音）：你是跟黑鬼律师一起干活的婆娘吧？

伊娃（稍顿）（震惊）：你是谁？

布赖恩转过椅子，眼睛盯着伊娃。

男子（电话里的声音）：一个把炸弹放在你房子下面，把你家人都炸进地狱的人。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帮那个黑鬼约翰尼·D，下次就不会再有警告了。

电话挂断了。伊娃冲到克里斯面前抱起他。

伊娃：好了，我们一起出去看看星星吧。

道格和布赖恩可以看出她刻意隐藏的恐惧。他们都冲到了门外。

外景，伊娃家，后来

布赖恩站在前院，伊娃站在旁边抱着克里斯。

四名警察和一条搜弹犬正在搜索房子周围。道格和带队的警察说完话，回到伊娃旁边。

道格：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伊娃：他们确定吗？

布赖恩注意到一辆旧的小轿车经过。车子离开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白人小伙子与布赖恩互看了一眼。

这让布赖恩脊背发凉。伊娃看到这一幕，抱紧了克里斯。

伊娃：好了，宝贝儿，我们上床睡觉吧。

伊娃和布赖恩走回屋时，互换了一个眼神。

外景，伊娃家，门廊，晚上

伊娃坐在门廊上抽着烟。布赖恩走出来坐在她旁边，他们盯着黑暗处看了一会儿。

伊娃：当你让我和你一起做这件事的时候，我知道我会失去一些朋友，有人在我背后说坏话，或者当着我的面说，我对那些都无所谓。我不需要别人喜欢我，只要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但是威胁到我的家人——（过了好一会儿）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布赖恩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痛苦。这也让他很担忧，把其他人也卷入其中。过了好一会儿布赖恩才开口说话。

从美国法律电影里感受美国的法律文化，对从小接受中国法律文化的我来说，带来了不小的反差和震动。 这部电影首先让我触动的是，它选择了美国根深蒂固种族歧视背景下的司法失公这样一个题材。种族歧视加严重的法律问题，让整部电影显得十分沉重。年轻的律师帮助一个蒙受冤屈的死刑犯上诉、辩护，在那个年代的美国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影片中获得无罪释放的最终结果是几经波折的，那种给了希望又跌回绝望的感受，牵动着戏里戏外的人们。影片很真实，跌宕起伏的上诉过程和几连交锋法庭现场，让我真实感受到美国司法体制改善和改观的苦难。社会的现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己之力就得到显著的进步，但若没有这样的一己之力，就永远也不可能改变。影片中律师用了六年时间助黑人青年Walter McMillian 无罪释放，可是黑人青年的狱友却遭受电刑死去。那个死囚可能的确有罪，但是不是真的该判死刑呢？使用残忍的电刑又是否合理呢?除了得到帮助的黑人青年之外，还有一大批同样境遇的人得不到帮助。在电影最后无罪释放的时候，我并没有和其他人一般松一口气，为此激动和兴奋。相反，我心情更加沉重，我看到的是更多的受到歧视、偏见，没有得到应有法律援助的犯人们，他们的出处又何在呢？ 影名“正义的慈悲”含义颇深。影片表达的不只是美国司法体制的弊端，它还抛出了一个问题：正义，是否应该脱离慈悲？法律之下，应不应该有人情？在今天这个比以往任何历史时期都要相对自由、民主的时代，警示着我们：司法，尚不完善；填补，任重道远。

跟《绿皮书》有点相似，同是黑人，他作为律师，他们作为囚犯，他看到白人世界的规则，而他们觉得他们生来就是罪恶的寄主。他不明白他们为啥会如此自怜，不停犯罪，他认为是社会制度变革可以改变。他们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他们的世界，反而用白人的一套来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他们认为这是种族内部与外部不一的问题。 当他被告知，作为律师面见囚犯时，要脱衣裸体受检，甚至弯下身腿张开，他有种无法言说的愤懑与悲凉，这不是他的错，但由他去承担。当他一件件穿回衣服的时候，从裸露变回裹衣，身体依然直挺，但那耻辱很难从心中抹去，这时的西装笔挺，跟刚刚的裸露全身，被这一脱一穿之间，其实也没啥区别。他内心为刚刚的妥协而挣扎，为自己的懦弱而愤懑，为这一耻辱而委屈，不言由说的如鲠在喉。 当其中一个黑人囚犯行死刑的那天，白人狱警为他剃头发，整理面容，放他喜欢的音乐，让他与狱中的朋友逐一道别。“真是奇怪的一天，今天我得到别人问候与帮助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多。我是越战老兵，那时我至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这时恰恰相反。” 法官审判说这个白人证人因为出庭作证的压力，所以他这次的证词是无效的，还是以他之前给警方的证词为准。（无耻的嘴脸，拒不承认他之前的供词是由于警方把他送进死囚监狱） 我以为我会被放出来，因为我掌握了真相，而且警察问问那天跟我在一起的人就知道了。忽然有一天，警察，那个出庭作证的白人，法官和陪审团，都认为我有罪，两年三年四年，我的亲朋都不常打电话来了，甚至我都开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犯罪了。 贫穷的相反不是财富，而是欠缺公义（justice） 结尾是20世纪90年代平等倡议司法协会帮助140多名被误判者无罪释放，但同样的，当时误判的检方和警方也没有被追责，那个警长之后又干了九年，而真正的杀人犯无从得知，只有一个嫌犯被警方认为但却一直没有起诉，当然一方面来说寻回公义帮助误判者重回自由是进步，但仍需警惕的是从外部的社会构建体系的漏洞与对种族歧视的偏见，再到实际犯罪者没有抓获有可能产生的犯罪预防，还需提高。电影还是老美常见的以小见大个人英雄主义的胜利，只是这次换成黑人做主角，当然这种政治正确的立场从来都不会被打进下水道，但他的宣传意义倒是很明确，有色人种也可以为国家做形象展示。

讲了一个律师帮助一名黑人沉冤昭雪的故事。涉及美国死刑制度和对黑人的种族歧视问题。美国死刑犯误判率高达九分之一，误判的死刑犯中很大比例是黑人。后来美国很多州废除了死刑。但这是因噎废食，国家要做的是在判死刑案的时候更加地慎重，而不是取消死刑。人群中就是有坏人的，坏人不死，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好人。

Wecan't change the world with only ideasin ourminds. We need conviction in our hearts.

想到那么多人，被错判，被判死刑，甚至被一些捏造的罪名而被判死刑，真是令人难过。

总有一些英雄，跟体制对抗。因为社会体制不是让我们去遵守的，而是应该修正得越来越公平。有人在背后利用体制，更应该把这些人纠出来。官僚、法制，并不是这些词本身就是正义，正义是需要我们不断去争取。

讲述这样的故事本身，也是对正义的一种追求。

这部影片也让我想到我的黑人朋友，他们的热情、乐观，总是具有强烈的感染力。正是我们生而为人的人性，让我们能同情，有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