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时隔多年,我好像终于看懂了
这是一个寓言,讲述的是一个人,从发梦、追梦、到梦醒的过程。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曾有过一个叫何宝荣的男人。
他美不胜收,却又捉摸不定,喜怒无常。
他象征了我们每个人心底的梦,求之不得,弃之,却又不舍。
我们都是黎耀辉。
勇气和青春一样,是有保质期的。
等到有一天,我们彻底成长为大人,一定会放开何宝荣的手,收拾起行囊,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放手的过程是一种煎熬,这是对青春的告别,更是对梦想的背叛。
所以,黎耀辉们对着瀑布泣不成声。
王家卫果然是个悲观的现实主义者。
台北的夜市热闹非凡,黎耀辉身处其间,恍若隔世。
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切都仿佛在朝他含笑示意:
欢迎回来,黎耀辉。
2 ) 电影美学的极致
如果说文学语言的特性体现在文字上,舞蹈语言的特性体现在身体造型上,那么,,影视语言特性则体现在画面、声音及声画合一的蒙太奇中。香港导演王家卫1997年的作品《春光乍泄》既是电影语言表达到一个极至的代表。这部曾在法国嘎那电影节上惊艳于世界的影片,算得上在叙事、剪接、光影、音乐上达到了浑然天成的和谐,有着极度统一而绵长的气韵。
影片的故事发生在南美洲,布宜诺斯艾利斯,相对于香港,是地球的另一面,一对同性恋人,黎耀辉与何宝荣,在异国他乡分分合合的故事。总有人说,王家卫的作品至始至终讲述的都是一个故事,关于拒绝和逃避,关于自由与寻找,《春光乍泄》也是不例外的。“要想不被别人拒绝,就要先拒绝别人”在同为王家卫作品的《东邪西毒》中,同为张国荣扮演的欧阳锋如是说,在《春光乍泄》中,张国荣扮演的何宝荣化身为一个美丽而缺少归属感的影子,重复着拒绝和寻找的故事。
从人物本身来看,他们是漂泊的,甚至可以说,是边缘的,从香港到南美洲,他们有着厚重的无根感和疏离感,还是《东邪西毒》,有句对白是这样的:
“那沙漠后面会是什么呢”
“还不是另一个沙漠”
即使南美已经是世界的尽头,然而最难跳脱的还是心灵的桎梏。所以说,王家卫是绝望的,黎耀辉是绝望的,而何宝荣,他不会绝望,因为他并没有寻找到自己的心。
从画面色调上来看,影片可以分成三个部分,前24分钟,两人烦躁地分手,黎耀辉一个人去酒吧当侍者赚钱,何宝荣则到处浪荡,画面是黑白处理的,24分钟以后,两人复合,至此画面有了颜色,一如黎耀辉的心情,主色调是黄、橙、绿,温暖而慵懒,二人再度分开,影片也进入了第三部分,人声嘈杂时,画面依然以橙为主,但当黎耀辉独自出现在镜头时,蓝色便开始渲染落寞。这些色彩的过渡,十分符合人们审美经验中对颜色的理解,可以说,王家卫在颜色上的运用总是直接而充满情感的。
影片的摄影和剪接也是常令专业人士称道的,有评论说,《春光》是王家卫在技术上最为成熟的一部作品,不可否认的是,“艺术技巧是将想像力创造的意象最终固定并赋予塔物态和形式的能力”。然而,当情感跳出技巧的框架后,技巧便成为了不落痕迹的浑然天成。《春光》中出色的蒙太奇的运用是值得让人一再回味的。
例如影片十三分半时的一个片段:
黎推开门进入洗手间—— 镜子黎映出何的人影 —— 门关上黑场—— 门打开了何出去 —— 黎靠着墙沉思后推门出去 —— 何推开酒吧的大门走向汽车……
这个蒙太奇联接十分简洁而入神地刻画出两人擦肩而过但无缘相见的情景,或者理解为,黎耀辉特地避免于何宝荣相见的无奈,何在举手投足间释放着诱惑,却是黎心底最深沉的伤。
而在影片中亦反复出现对比蒙太奇与平行蒙太奇,如影片11分钟时的情节,何离开黎做工的酒吧,黎手提酒瓶走到路中间目送何的车离去,下一个镜头是何点上烟回望身影渐小的黎然后转回头朝前,眼神漠然。还有影片87分钟时,黎独自一人来到瀑布,飞溅的水珠混合着眼泪,而同时的何独自回到两人曾共同生活的小屋一人抱着被子哭泣。都是十分有冲击力的。
在象征手法的运用上,王家卫也是犹为纯熟的。《阿飞正传》中的“无脚鸟”,象征了没有根基,在漂浮中寻找的灵魂,用不断出现的钟,表,来象征时间的茫然记忆的丢失;《东邪西毒》中的沙漠象征着现代人的情感荒漠,无尽头的绝望。而在《春光》中同样有着十分重要的象征意象。
“有日何宝荣买了一台灯,我觉得好靓,两人好想寻找灯上的瀑布”黎耀辉这样独白到,于是灯与瀑布便贯穿了整个影片。灯是两人感情的见证,经过分分合合,何宝荣问黎耀辉“这个灯还在,我以为早被你抛了”,在黎耀辉离开后,何宝荣独自一个人调试着灯,又复点亮,然后独自哭泣,表现出他的追悔莫及。而瀑布,则直接象征着两人的所追寻的目标,暗喻着感情的归宿,然而最终还是失落了。片中反复出现瀑布的长镜头,一分半钟的上空附拍,慢慢流转,用以提升观者的想像空间与情绪的氤氲。王家卫本人曾被问及瀑布一景的象征作用,他的答案是“代表这个城市的sexual energy”
另外不得不提的是影片的音乐,从艺术审美上来看,音乐对于物质材料的依赖程度最低,于是,它用以来表达情感才变得更纯粹,与影像的联结才更直接。而音乐与画面的完美结合便对情绪的表达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探戈乐音在小酒馆里荡漾,昏黄的灯光,喧闹的人群,舞者狂野,而人心的疏离若隐若现。探戈初生时是俚俗的,因为它诞生在一些底层的娱乐场所,影片中的探戈乐是新探戈(Tango Nuevo),阿根廷已故国宝级大师Astor Piazzolla将古典与爵士的元素溶于传统探戈走向世界的新探戈,充满生命力与丰富的感情。
片中表现黎耀辉独自一人泛舟水上时,用了Piazzolla的《prologue》,哀伤而厚重的音符,配合黎耀辉昏暗而悲伤的脸,悉数收走观者的心,泪水随乐音浮沉,与镜头的慢移,流向无尽的情绪空间。
一曲《Cucurrucucu Paloma》被低声吟唱,这是一首关于鸽子的歌,“他们发誓说,当听见他的恸哭,天空开始剧烈地撼动,他到底承受了多少伤痛?……他们发誓,那只鸽子的灵魂,一直在等待爱人归来,……石头永远是石头,鸽子阿,你能指望他们了解爱吗?咕咕咕咕咕,鸽子阿,不要再为他哭泣。……”灰蓝色的画面,人声低吟,于是思绪满溢得令人不能承载。
诸如此类,影片中音乐与画面全部惊人的契合,往往令情感得到带着揉和旋转感的升腾。
音乐,画面,光影,众多元素的完美结合便是电影语言的终极体现,是电影之所以称作艺术的必要保证。而优秀的艺术作品总能有力量让人反复体悟,在不同的审美体验中得到领悟的升华。《春光乍泄》便是如此,这是一部令人一看再看的电影,它的魅力来自其光影中的温暖,整体元素的和谐,来自于不断超脱的挖掘。观一部好的电影,得到不同寻常的审美愉悦,便是抓住了一次时间的脚步。
3 ) 春光再现 荣光无限
事实几经证明,不可在深夜看春光乍泄。容易过度亢奋。
leslie说王家卫很天才,他试图拍摄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爱情故事而不是着眼于同性恋本身,特别是他在这部电影里动用了全香港最美丽的两个男人。
哈!你说我怎能不心潮澎湃。
何宝荣vs黎耀辉
影评家曾说,你若看过春光,多少都会喜欢何宝荣。于是就有人感慨“我怎么觉得黎耀辉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另一个说法更为贴切“当看到银幕上的梁朝伟为他擦拭身体,洗衣喂饭,我们甚至能分享他的幸福。”
纵然何宝荣用光了黎耀辉所有的积蓄,说分手就分手,要重来就重来,饭不会做衣不会洗,好吃懒作,游手好闲,没钱用时仗着几分姿色到处捻花惹草。你所能想到的缺点几乎都能在他身上应验,然而他不是不可饶恕的,在黎耀辉离开他时,你甚至会与我一样抛开理智,破口大骂黎那令人发指的行经。
曾经看到有人这样写黎“如果说何宝荣贱,那么黎耀辉比他更贱。”对于何的无理取闹,黎从来都无从拒绝,逆来顺受。说到底,何宝荣和黎耀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至于那个颇有象征意义的结局,我只能认同一半。黎应该回归,他也一定要回归。他不能再跟何在异国他乡玩那个分手游戏。他若不走,等着何的“不如我地由头来过”,那么一切又回到原点,意义不大。但是,小张完全是个不协之音。王家卫讲故事通常讲一半留一半,看电影的都是聪明人,观众自会体味。小张的台词太多,把什么都点破了,不给留白,何来回味?他那句“好象是一个人在哭”简直是个大败笔。另外,说张震像年轻时的leslie,我勉强同意。但是小张和何的关联不大,他根本不是何的对手。黎对他似是而非的感觉,站不住脚,当然他们可能只是朋友。我是说,黎如果能够凭借自己的定力离开何会比因为有个“第三者”插足来得更让人钦佩。
不知墨镜王用这样一个结局是要向提前退出的荣少示,单件掺着洗威,还是权为衬托九七的主旋律?
张国荣vs何宝荣
有一本电影笔记,这样写leslie:春光里他有多少萎靡不振,就有多少缠绵低回。他的眼神和嘴唇带着鸿蒙初辟时的柔嫩和恍惚。他的肉体之美难以定义。他身上的淫荡显得很天真,他的不负责任显得天经地义。
春光里的他,扮相并不漂亮,还经常满脸淤青。但每次出场都让人如沐春风,有一种流动飘逸闪耀之美,这种美注定了他对黎的予取予求。林青霞说他是神来之笔,影迷说他是浮光跃金。
这般近乎虔诚又有悖常理的赞扬和华丽辞藻旁若无人的堆砌。
很多人迷恋春光,到最后分不清他究竟是何宝荣还是张国荣。这个时候荣迷就会忙不迭迟地划清张何的界限,告诉你人是人,戏是戏。说来也怪,竟一直有人因其角色而误会leslie。不能不说他是如此浑然天成。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我愿意说,银幕上的leslie是有那种淫荡的气质的,一如他在舞台上的风骚放荡。他很好地提取了这种气质,并成全了何宝荣。至于生活中的他,干净而优雅。人尽皆知的。
张国荣vs王家卫
在过往浩瀚如烟的资料中,我们知道原来leslie才是王家卫的第一男主角。重庆森林,堕落天使,每一次王最先想到的都是他。但他又是唯一一位几次三番拒绝王的演员(或许现在还应该加上张曼玉)。他赞赏王家卫的才华,但从不避讳不满王的工作方式。
在墨镜的戏里,leslie演过的三个角色在感情上似乎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来去自由,不受控制。戏外,他同样不受掌控,他无法忍受挡期一次次被打乱,拍摄周期无限制地延长。所以春光以后,他们一拍两散。
“在阿根廷拍完这部电影的时候,我再次下决心:‘我再也不和王家卫合作了!’”他像孩子般的宣言。
言归正传,王家卫是个天才。春光令人惊艳无比。
爱情的定义不再那么简单,男男也好,女女也罢,只要是源于爱,都应纳入其中。爱情是感情范畴的事,与性别无关。王的胸襟就在于,他怎么看异性恋就怎么看同性恋。
电影里,他们穿一样的衣服,称呼对方直呼其名。经常一言不和,拔拳相向。王家卫诠释两个男人的感情细致而准确。
其实墨镜曾拍过另一个结局,让黎耀辉自杀。幸好最后作罢(实在是太直白太不王家卫了),用了现在这个会让很多人为何宝荣鸣不平的结局。但墨镜对何宝荣或者说对leslie的迷恋也可见一斑。
2046上片的时候,有人写了篇影评说“王家卫该不是gay吧!”因片中梁朝伟是所有女人的劫数,而张曼玉是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女人,她拒绝他是因为她最深的感情给了旭仔。另一方面,张震为之落下惊艳的一滴泪水的刘嘉玲,也只因为那个客死异乡的旭仔。至于章子怡之流,也就被梁欲迎还拒的货色。说到底,他们都输给了二十年前就灰飞湮灭的旭。荣少虽已离开,却充斥全片。墨镜相当闷骚,这算不算比较明显的表白?
呵呵,玩笑而已。
作为影迷,我是挺遗憾张王的分道扬镳的。用王的镜头去拍leslie,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灵光乍泄。很多人说春光以后,他两像憋着一口气一样,都要看看没有对方自己能走多远。于是有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和张国荣的热情巡演。
张国荣vs梁朝伟
但愿最后这部分不会让你觉得画蛇添足。
金像奖评委因为一个类似大脑短路的理论“gay演gay片当然好”而否认了本身性格与何宝荣南辕北辙的leslie,将小金人颁给了除了对手换成了男人,其他一如既往地挂着一张苦瓜脸的梁朝伟。从此,很多人又多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伸出右拳竖起中指,质疑金像奖评委的职业操守。
leslie说,说我演得次过梁朝伟,我是绝对不承认的。
leslie说,奖项就是十几个评委的品位问题。有的人taste高一点,有的人低一点。
leslie说,这次是他们犯的一个错误。
我们知道,他是介意的。我们更知道,他身前对这些有失公允的对待已经太习以为常。
电影奖项总是吝啬于给他肯定。十二少,宁采臣,旭仔,程蝶衣,欧阳锋,顾家明,何宝荣...什么都是本色演出,什么都是应该的。
好在时光洗礼,惟有风采会留抵。
中国百年百佳电影,leslie主演的影片占了八席,居所有演员之最。香港影迷评选的“我最喜爱的十部电影”,leslie的电影占了一半,且包揽三甲。他本人也毫无悬念地当选“我心中的最佳男主角”。近日网易评选79句经典华语片台词,何宝荣那句咒语般的由头来过位列第四。并且,第一位是阿飞的无脚鸟,第二是星爷的一万年,第三又是欧阳锋的一座山。而在最佳影片中,别姬以75%的可怕势力夺冠。
我一直觉得奖项云云,不过是一个一家之言的评论,真正热爱电影的朋友哪里需要它来佐证故事的好坏,演技的优劣。你若能理解,自有喜恶,自有分数,自有评判。
何况他都已不在乎了。
四一将至,很多人会再想他一遍。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谁,有人走就有人来。可是leslie,那年那天以后,我们知道这里不会再有第二个你。
4 ) 后来我们不哭了。
1
多年以后,我还是不够清楚小张到底是不是。
假如没有小张,是否黎耀辉就能戒得了何宝荣?
还是,在他们倾城倾国的传奇里,小张由此至终,只是一个增加片长的超级配角而已。
是手握录音机周游世界的流浪少年,却被剧情强硬安排,闯入他和他支离破碎的地图,然后抽身离开,却要背负他和他分离的理由。
在离开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黎耀辉要小张闭上两眼,说他像盲侠。他曾在那一角患过眼疾,听觉异常敏锐。
盲侠。那是「东邪西毒」里梁朝伟扮演的角色,也是黎耀辉的前生。
他在小张身上看到的,也许是更年轻的何宝荣。
而后来王家卫在「摄氏零度·春光再现」里却只是语焉不详地说,天涯海角可以是小张的故事,他的完结点,但那又是另一段景致。
2
我一直无法释怀,一直怀抱私心,一直近乎偏执而病态地认为,黎耀辉最后给小张的那个拥抱也是包含有爱的。
拥抱的时候,黎耀辉内心独白说,跟他接近得多了,我什么也听不到,只听见自己的心在跳,不知他可有听到?
如果小张不是,黎耀辉与何宝荣会不会接着跳两个人的探戈,看两个人的瀑布?
如果他是,当他如愿来到世界尽头最后那座气吞云梦的灯塔,把黎耀辉的不开心留在那里之后,又怎么埋葬掉自己的不开心?
我不知道。只是后来,拥抱开始对我具有最致命的杀伤力。
在异国居所的天台上,黎耀辉埋头修整房顶,何宝荣抬头仰望蓝天。
就像在阿根廷与台北与香港,他与他都是无脚的飞鸟。
自我放逐,漂泊无着,靠近取暖,相互刺伤,艰难地寻找一张双人床,轻易离弃,又再怀念。
小张之于黎耀辉,或许就是,警察之于苏丽珍,在某段时期出现并包裹后者的伤口,然后戏份殆尽功成身退识趣退隐下落不明。
小张取代不了他心里的何宝荣,就像警察取代不了她心里的那个流氓阿飞。即使黎耀辉说,这个夏天过得很快。
在美洲大陆最南端,小张终于听到了海的蓝色。还好,他没有被刻入他和他——那两个落魄人的感情脉络。
既然足够清醒,明白黎耀辉和何宝荣最爱的终究还是彼此,那么,不如在拥抱过后干净明朗地转身,至少还可以留下最后那一格,孤傲却潇洒的背影。
那年第一次看,不能原谅黎耀辉结局时绝情的离开。
他回到台湾,回到香港,那何宝荣呢,他被丢在阿根廷怎么办?
后来才听说这是政治的寓义,是九七的隐喻,说小张是王家卫安排用来点醒黎耀辉,让他清醒、决定给父亲写信、然后回到香港的一剂清醒药,假以揭示回归的主题。
3
只是我还在执念的,只是风月。我还在纠结的,只是小张的心事。
Happy Together。最后快乐的,不是他与他或他,在一起的,也不是他与他或他与他。
黎耀辉最抵抗不了的是何宝荣说,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后来有一个人纠正我说,粤语不是不如我们重新开始,是不如我哋由头来过。
再后来我看「半生缘」,很多年后的小酒馆里,顾蔓桢对沈世钧说,我们回不去了。
像是遥遥呼应,道破人世间这样那般,终将殊途同归于一地斑驳灰烬的爱情。
不如我哋由头来过。这样的句式实在太美,美得逃不开它的诱惑,美得太无望。
方文山写在纸上的句子,我剖开横切面的青春,开始寻找与你相遇的年份,在最最最外圈的年轮,看到紧紧相依的你们,原来在这一生,我只能是你其中一圈的认真。
梁朝伟。张国荣。张震。
再后来,我们都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一个娶妻,一个飞天,一个还在演文艺片。后来,他们再也无故事无交集。
影片又回到黑白色。在更多年以后,或许我,或许你,终能不再执着于领悟小张到底是不是。
4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拥有一出「春光乍泄」,自己会是黎耀辉或者何宝荣,在署名自己的那段感情章段里沉湎膨胀,假想它多么铭心刻骨回肠荡气天下无双,好留给后来人去歌颂去膜拜去敬仰。直到最后才发现我们穷其一生,原来只是小张。
后来,我们再也不哭了,不痛了,不恨了,不爱了,终于统统都忘了。
5 ) 我很想念他
我又一次的忍不住把电影翻出来看了。这电影在电脑里已经存了两年了,舍不得删。
真怀念这时候的Tony梁,看上去还略带水嫩,有着似乎三十岁不到年轻男人该有的愤怒和言吐,脏话挂在嘴边,酒瓶乱砸,一句句的狠话逼得Leslie缩在床脚瑟瑟发抖。我看着《色•戒》,都忍不住暗自悲伤,为什么十年时间而已,一个男人也可以老成这样?
买了《Happy Together》的OST,周末的时候经常只放最后那首欢快的歌曲一整天。想象自己也和厨房里的张震一样,自己和自己玩,自己唱歌自己写字自己听音乐。
不是应该happy together的么?为什么还是会互相伤害。
这样的感请势必浓烈,也势必容易一摔就粉碎。其实喜欢Tony梁照顾Leslie的那一段,好像现实的生活,简单直接温暖。在那么远离香港的一个国度,一个杂乱美丽热烈的地方,却没有继续下去爱情。
我没有去理会到底张震有没有和Tony梁产生什么感情纠葛,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根本就不想去想他们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发展。是不是gay就不会有单纯的同性友谊了。就像人们都说异性根本不可能有纯洁的关系。
管它那么多。
可能就是那些画面和音乐吸引我。
也可能只是这两个拥有致命美好的男人。
我喜欢他们奔走在城市里,背影摇晃,画面折射的点点灯光,它们模糊的连成一片,变成了灯火辉煌生生不息的夜景。
在越是嘈杂的地方,越是会容易寂寞。
于是他们分开。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悲伤,各有各的寂寞。
于是现实中,Tony梁重申了三次他会和刘嘉玲结婚,快二十年的感情,就算纷纷扰扰,但也许也真的有了一个皆大欢喜结局;
Leslie五年前从文华酒店跳下,毫不犹豫。从此世间再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将虞姬演得那么美。
第一次去香港中环的时候,我走出地铁,按着路标上的指示,选择了文华酒店的那个出口。风很大,吹得我的头发不知去向,我仰着头,望着他跳下楼的那个窗户,我想,如果4月1号的傍晚风也有那么大,会不会把他吹到另外一个地方。那里有柔软的草地,他轻轻落下,不会有一丝殷红。
那我们应该还能听到,《我》。
一直在看《Happy Together》。一直看了很多遍。
借以怀念哥哥Leslie。
快要五年了。我没有忘记。
6 ) 1997年,在普伊格与马拉多纳的土地上流浪
看见上次《重庆森林》的影评现如今已经有了七十多个赞,衷心感谢大家的同时也履行我之前的承诺,开始这一场《春光乍泄》(下文简称春光)的旅途(有关此文的注意事项详见上一篇长评,这里懒得再重复了//movie.douban.com/review/14138975/?dt_dapp=1)。
王家卫曾用一段诗意的话语描述过春光带给他的感受:“在摄氏零度的土地上,没有方向,不分昼夜,无论冷暖,我了解了放逐的滋味”。1997年,当王家卫逃离了HK《重庆森林》式的高速迁跃和《堕落天使》式的无端漫游之后,抵达了世界上距离香港最远的国家——阿根廷。或许,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份,在这个南美大陆上的世界尽头,“逃离”可能不仅会赋予王家卫,甚至会赋予像黎耀辉、何宝荣一样千千万万的香港人一层极为特殊的含义,过去与将来都在1997年这个时间节点汇聚,而对于历史与现状的无所适从则注定了他们被迫选择在普伊格与马拉多纳的土地上流浪,至死方休。
01戈达尔or安东尼奥尼?
在风暴来临之际,身为一个电影导演,王家卫可以效法特吕弗躲进光影世界中,可是身为黎、何一样的普通人却只能任由风暴撕扯自己的灵魂,而这也就是黎耀辉和何宝荣们的宿命。王家卫在春光中埋藏的对人与时代的辩证,以及在辩证过程中展现出的关于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控能力,不得不说王家卫像极了戈达尔和安东尼奥尼。
之前听一个豆友说过:春光就是gay版的《狂人皮埃罗》,我深以为然。诚然,当今时代可能再难见到像《狂人皮埃罗》一样自由、伟大的影像——光与声的碰撞,现实与虚幻边界的“第四面墙”被破坏,文学浸入电影且回荡着名为巴尔扎克的交响乐…《狂人皮埃罗》之后,有人说“戈达尔解放了电影”。可是当伊瓜苏大瀑布伴着Ceatano Veloso《Cucurrucucu Paloma》的音乐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影片的开头和结尾,混淆了现实与幻想的边界从而力图还原时间的样貌的时候,不得不赞叹于王家卫对影像所展现出的极高的直觉性和天才,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王家卫承接过了戈达尔的衣钵,成为了又一名游走在光影世界的吟游诗人。据说,当年这段总计长达五分多钟的影像,惊艳了整个戛纳,也因此助王家卫一举夺得戛纳最佳导演。
而代表了王家卫第一梯队的这部电影,还离不开另一位导演的影响,他就是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春光的片名就取自安公经典之作《放大》的香港译名)。如果说戈达尔在这部电影中的存在还可以称为“显性”的话,那么安东尼奥尼则是完完全全的隐匿在影像的背后悄无声息的计算着每一个人物走向他们自己的生命终局。毕赣曾经说过:“对于我来说,安东尼奥尼是黑白的王家卫,王家卫就是彩色的安东尼奥尼”,直到三刷春光前我都不认同毕赣竟然能把王家卫抬升到和安东尼奥尼同样的高度,因为就像戈达尔一样,不可能再看见有人可以做到像安东尼奥尼一样把虚无与存在当作电影中人物所必须面临的生存挑战,而人物则在虚无与存在的一次次选择中走向看似最温柔的结局,进而是生命的完满与丰盛。三刷之后,渐渐明白何宝荣一次次的“黎耀辉,不如我们重新来过”不过是对他们二人爱情之间的再一次自我确认,而对护照要求的无果不仅成为压垮他们二人感情的最后一棵稻草,也预示着从此以后他们就要独自抵抗生活的虚无以及身份、历史的丧失了。
王家卫在书写类似这样的人生困境以及人类面对困境中所做的挣扎中,使我不由得想起了加缪《局外人》和村上春树《海边的卡夫卡》(此处不对这两本书展开过多描述,还有《卡夫卡》晚于春光,只是我单纯想到了而已),面临来自于外界的不可控的风暴,默尔索、田村卡夫卡、黎耀辉和何宝荣均选择了不同意义、不同程度上的自我放逐,这个过程中,有人成功,有人失败,有人与过去达成和解,有人在旅途中走向孤独无依,但无论怎样,“当你穿过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村上春树语),我始终认为黎、何的最终分手很大程度上并非他们二人自身问题,反倒是外部的“暴风雨”所导致,其实好的也好,坏的也罢,正如村上所言,一切的一切使得你不再是那个从前的你,而这也正是“暴风雨”的意义。
02相约在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寻找逝去的故乡
春光原本叫做《布宜诺斯艾利斯情事》,原版中还有女主人公关淑怡,张震的戏份也不像最终成现出来的这么少。因为王家卫意识到这只能是两个人的故事。每当我看到黎耀辉独自一人站在伊瓜苏大瀑布前,以画外音的形式说出那句最有名的台词(请不要在下边评论区和我争论哪句台词最有名,谢谢):“我一直以为站在这底下的,应该是两个人”,在这象征着时间尽头的伊瓜苏,两个人“重头来过”时,泪水总会打湿我的眼眶,——他们的爱情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不可遏制地决裂了。
无论是杜可风的摄影,张叔平的美术,梁朝伟、张国荣的表演,都带着某种着颓废且无力的感觉,同时也呼应这即是爱情的终点,也是时间的终点。因此黎耀辉与何宝荣两个人在春光乍泄的时时刻刻中散发出一种浸泡在回忆里的特殊质感,而那场黎、何共跳的探戈,一束灯光打下来,把一曲快节奏的探戈舞曲跳得缓慢而悠长,两人互相依偎在彼此的身上,把暗涌的情欲推向了高潮,而这也是全片中两人少有的开心时刻。时间在此刻是静止的,是独属于他们二人自己的,是过去时语态而非现在时的陈述。这也是90年代三部曲中,前两部所不具备的一点——时间的凋零与衰败。
王家卫曾言:“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了,‘我们能否从头来过’这句话里更深刻的含义,那就是一个被97情结困扰了14年的人的情感注释”。确实,当历史的时针伴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一步步逼近1997年7月1日零点那个位置之前,没有谁明白明天是更好还是更烂(我写这段话会不会过不了审啊)。在被巨大的焦虑所裹挟的港人看来,时间,不过是97回归的倒计时。王家卫曾坦言:“我厌烦了被人问到97回归的问题,因为回归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于是正如上文所言,他逃到了阿根廷——这个距离香港最远的地方,这个普伊格与马拉多纳的故乡。事实上,王家卫所谓“逃离”,也不过是从一个故乡(97年的关系)去往另一个“故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选择来到阿根廷,他回答到:因为这是马拉多纳的家乡和受到了阿根廷作家普伊格的影响),来到这个二十世纪饱经沧桑与哗变的大陆,像两个主人公寻找丢失的爱情一样,寻找着自己已经在香港再难寻觅到的故乡的踪影,聂鲁达的浪漫诗歌、博尔赫斯的哲思构想、马尔克斯的孤独叙述、科塔萨尔的灵感之光……他曾遇见的不屈灵魂指引着游子漂泊的方向,因为他们曾是同样的沦为世界的弃儿、同样的颠沛流离以致沦丧。所以与其说这是一次“离乡”的创作,倒不如说是一次“归乡”的创作,王家卫回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精神故乡,在这片番石榴飘香的土地上书写着自己苦闷的乡愁,并假借黎耀辉与何宝荣的名字抒发着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哀伤。因此,他最终了解,无论他怎样努力地想去逃离在香港发生的那个历史性时刻,他最终发现还是无法摆脱香港——他真正的家乡带给他的记忆与过往。
大洋彼岸、地球另一端的时间快速流转,似乎冥冥之中也在暗示着于HK而言的那个意味着未来的重大时刻的迫近,或许正因此,时间在春光中才会被王家卫赋予一种凄凉的况味。后来令王家卫始终割舍不下的香港,以一种最意想不到的上下颠倒的方式出现了,王家卫想要用极端抒情的手法依然故我的去复刻香港的时间,但结果却同黎、何的爱情一样走向物是人非。当杜可风用空镜记录着布宜诺斯艾利斯街头的寂寥,又让我想起安东尼奥尼《蚀》里的结尾,那也是一段由空镜头构成的反高潮的结局,王家卫与安东尼奥尼似乎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破败的街头才真正完成了彼此的沟通,此刻的他们是同样的自我、同样的感伤、亦是同样的迷人。布宜诺斯艾利斯可能让他明白了,纵然这是片曾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终归不能长久的流浪,否则只会成为又一个毫无温度可言的皮囊,麻木地消耗着永不止息且令人烦躁的时光。
03 博尔赫斯《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父亲的父亲,阵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边境,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死的时候蓄着胡子,尸体被士兵们用牛皮裹起;
我母亲的祖父——那年才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亡魂。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爱人,请不要为我哭泣。香港,请不要为我哭泣。1997的夜,让我们HAPPY TOGETHER.
7 ) 莫负春光——也谈《春光乍泄》
看《春光乍泄》,我的想法跟你不同。
《春光》讲的不是一部反复相聚的故事,它讲的是告别,是真正的分离。真正的。
我不知那句久负盛名的台词是怎样给人误导,甚至在自己年轻的时候多次看过这个片子,却始终不懂。
不懂何宝荣为何要闹,不懂黎耀辉为何要走。不懂两个人为何不能在一起,更不懂为何一定要分离。我不懂为何要讲小张与黎耀辉在夏日里踢球,不懂那录在录音机里的哭声。我不懂黎耀辉为何要藏起来passport,不懂何宝荣为何不稍微珍惜这个明明相爱的人。我不懂黎耀辉为何去了小张的家乡却不留下联络方式,不懂何宝荣为何不回香港去找黎耀辉,不懂黎耀辉为何要把何宝荣一个人留在那样的异国他乡。我甚至不懂两个人为何不痛痛快快地去大瀑布,不懂最后为何天各一方,又都不快乐。
我不懂这部片子里的分离,所以,我像很多人一样,认为这是一部讲“分不开”的故事。
直到很多很多很多年之后。
我看到了《一代宗师》。
我像很多人一样,经历过对王家卫评价的变化,“简直太文艺——就是装逼——决不能再提到自己曾经喜欢过他——王郎才尽“,以及最后坐在影院里被《一代宗师》深深折服。
一代宗师里的台词我倒背如流,一如当年的《重庆森林》与《东邪西毒》。我又开始喜欢王家卫,开始坦然承认自己对他的尊重,以及他在我的人生中不能忽视的影响力。这个时候《春光乍泄》我也渐渐懂了。
王家卫从《阿飞正传》开始,就不停讨论的一个关键词,是”告别“。
《重庆森林》如是,《东邪西毒》亦如是。《花样年华》如是,《2046》亦如是。
告别,要怎样才能忍住心中痛,告别。要怎么才能在肉身告别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之中,精神也可以真正的告别。
我不知道,王家卫的人生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值得他如此不舍。又逼迫他不得不告别。
《一代宗师》让我找到了这个关键词,”告别“。在这部片子里,王家卫终于完成了他的“告别”。
如果说以前的电影里,还只是一个人向另外一个人,向一段过往告别,到了《一代宗师》那简直是告别的最高级别,向一个时代告别。
告别,该如何告别。告别究竟是一个动作,还是一个场面?告别, 是潇洒转身,还是泪流满面?告别,是心怀不舍,还是不再遗憾?
在以往的种种片子里,尽管讨论了种种可能性,尽管动用了种种意象(各式各样的世界尽头与秘密藏身处),尽管采取了各式各样的结局方式,可王家卫的告别仪式似乎始终没有完成。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在作品里讨论,该怎样告别,告别之后又会怎样,或者说,人,真的可以告别吗?
我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告别的答案。
所以,他在影像里反复的实验,反复地找,反复验证又一一推翻。
所以才有了王家卫式的后现代,什么是可信的,什么又不可信?是不是当记忆也变得不可靠时,一个人就完成了告别?
我想,得出这个结论的王家卫,还不是真的懂了。
所以我们看到那么多开放式的结局,那么多的可能性。
他不停地寻找,我们不停地等待。
后来,在2013年头那个寒冷的冬天,也是新年附近,《一代宗师》横空出世了。
说实在,起初我对《一代宗师》没有那么多期待,对电影的关注还多不过谈论张震得八极拳冠军这样的花边新闻。我不信已经开始炒冷饭的王家卫还能做回王家卫,我不信香港电影还能找回情怀。
可《一代宗师》到底是震撼了我,打动了我,让我说不清也说不尽。我不停跟人讨论,想知道到底是影片中的什么让我如此动容,是章子怡的美貌惊为天人,还是徐浩峰的语言所向披靡,是那可入教科书的经典摄影与布光,还是文艺又奇谲的天才剪辑?
到底是什么,让我坐在影院里如痴如迷?
直到很偶然的情况下,我又看了《春光乍泄》,惊奇于它与记忆里的那部影片竟然如此不同。我一下子读懂了王家卫,就像生平第一次认清了自己的一位老友——原来你讲了这么久,是在讲这个啊!
那个答案终于有了,终于那么鲜明。
告别,人只有脚下路没有身后身。
一个人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
这么说来,到了最后,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一代宗师。
告别了自我的悲喜,不去问得失,到了成就毕生所愿。
最后,人会如同影片最后的佛像一样,脸上看不出悲喜。喜与悲,欢乐与痛苦,生与死,得到与得不到,爱与憎,求得与求不得其实并无差别。
聚也罢,散也罢,也终究并无差别。记住记不住,谁还会纠结。
那一刻,终究是完成了告别。
然而,《春光》距《一代宗师》还太遥远。那是一个不敢说告别,只说是重聚的王家卫时代。这个时代里王家卫关于告别的答案,相当无奈。
《春光》的英文名是Happy together,A Story About Reunion。
Reunion,重聚,团圆之意。
这样的故事,也好叫重聚,也敢叫团圆?
抱着这样想法去看电影的人,能不失望,能不困惑吗?
我以为你讲的重聚之欢,到了你原来是在讲别离之苦。
终于明白了离别意,也终于知道了为何一个讲告别的片子会起名happy together。
黎耀辉与何宝荣在一起时,真的happy吗?真的这花花世界携手畅游过吗?
也许真的有,但可惜影片惜字如金,不让我们看到这样的happy。这是才明了,原来happy together描述的不是过去的状态,而是时光境迁之后对往事的总结。
在一起时,就莫负春光,不再一起时,要各自好活。
这样才完成了离别的决心。
只可惜拍《春光》时的王家卫,自己也一样迷茫。所以我们只看到了情感上被留在世界尽头的眼泪,看不到精神上真正不计得失乃至成长与度过万千劫的宗师之心。
那个时候的黎耀辉也不过是个失去爱的普通人。所以他得到的是眼泪。黎耀辉不自由,走到哪里都欠何宝荣一个passport。
而最后,叶问失去整个人生也得到了全部的自我。叶问是自由的,他终归谁也不欠,更不会对不起自己。
也许人生的最后,我们都不再是独自上路的黎耀辉了,也不是徘徊不去犹豫的周慕云。我们就是叶问。可以淡淡说出,“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你与我之间没有什么恩怨,有的,只是一段缘分。”
如此,也便成为了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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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写于2014年,4年后(2018年)有了新的认识,地址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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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谈《春光乍泄》与《一代宗师》
8 ) 亲爱的,我不敢看你的眼睛。
你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可是,我转过身去,已经看不到哪里是头,回过身时,你却已不在我身旁。
[我爱着你,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
深爱的时候,我们害怕被知道自己的爱有多深,害怕自己是那个陷得比较深的,所以我不要看你的眼睛,那样会更加沉沦。
在一起的日子值的拿全世界来换,互相摆臭脸耍脾气,夜里却悄悄起来为他盖被子,小心翼翼抚过他的睡脸。
相拥的那一刻,似有蔓妙乐音从身体里抽出嫩芽,春风拂面午后阳光,懒洋洋,暖洋洋。
[因为爱,所以恐惧。]
所以,希望你可以一直呆在我的身边,被我照顾,对我一个人发小脾气,欣喜的样子也只得我一人见,想要将你装进口袋里,随身携带。
爱情是一个人的特权,给你一个专属的机会。
可是,你却逃开了。
[去世界的尽头,说爱你。]
我很想念你,怀念与你在一起的日子,可是我不说,我只有两声呜咽,它们留在世界的尽头,礁石都知道了我爱你,浪花也听见了我爱你,可是你在哪里。
有没有想念过我。
中间两个人在屋内调情、嬉笑怒骂那段居然那么有趣。“我终于来到伊瓜苏,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最记得厨房中那一支探戈。
第一次看王家卫导演的《春光乍泄》还是十年前,那会儿以为这就是一个同志爱情故事。北影节最后那天,在电影资料馆又看了一遍,到了这个年纪,有了一定的阅片量之后,总算是有点看懂了这部电影的好。才发现它讲的根本不是爱情,而是寂寞,讲了那个时代背景下,内心失去了归属感的香港人。
何宝荣。黎耀辉。如果你对一个人有特别的感情,你会更喜欢叫他的全名。
我敲诈你,人质是我自己
爱到极至,就是两个人的互相折磨。
梁朝伟加张国荣,简直是挡不住的诱惑.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可以这样开心的在外面走来走去,因为起码有个地方可以回来。
Love is the best ,the world is the rest .
张国荣抱着毯子哭的那段太揪心了。
光棍节给自己准备的电影《春光乍泄》,根本就是找虐。。。。黎耀辉简直是八心八箭4个9的纯GAY,极品中的极品,GAY中的爱马仕,GAY中的劳力士,GAY中的劳斯莱斯,上下5000年不可多得的尤物!!!我想变男人要这样的男朋友啊啊啊啊
总是觉得,站在瀑布下的应该是两个人。
张国荣转过身抽烟的样子看的我酥掉了=。=
爱一个男的还是爱一个女的尤其的不重要,只是爱一个爱上了的人……这个世界就完了
张国荣死后,有一个女荣迷,在网上发了一片贴子,说到自己看到梁朝伟的情形,有一次梁朝伟到内地来演出,等演出完毕后她守在他出门的必经之路,等看到他和一群人走来,她便大声的哭喊道:“黎耀辉,你还记不记得何宝荣?”梁朝伟听到她的喊叫,停下来,朝她这个方向看来,然后点了点头,急匆匆地走了
王家卫跟星海诚有个最大的共同点:作品都要靠观众自己意淫。
感情说穿了 一人挣脱的 一人去捡
影片两个男主人公的名字竟然就是两个摄影助手的名字,感叹于王家卫随性而行的个性。
一直以为我跟何宝荣不一样,原来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样。当我站在瀑布前,觉得非常的难过,我总觉得,应该是两个人站在这里。试问谁不想从头来过,但世间又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呢? 时光如同白马过隙,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既然回不去,我们又如何从头来过?
没有张国荣就没了魂,绝非夸夸其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