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1954

剧情片日本1954

主演:三船敏郎  志村乔  津岛惠子  岛崎雪子  藤原釜足  加东大介  木村功  千秋实  宫口精二  小杉义男  左卜全  稻叶义男  土屋嘉男  高堂国典  东野英治郎  上田吉二郎  多多良纯  渡边笃  小川虎之助  山形勋  上山草人  清水元  高木新平  大友伸  高原骏雄  稻垣三郎  堺左千夫  千石规子  本间文子  大久保正信  伊藤实  大村千吉  广濑正一  宇野晃司  谷晃  中岛春雄  清水美恵  熊谷卓三  夏木顺平  岩本弘司  堤康久  马野都留子  森今日子  加藤武  仲代达矢  宇津井健  山本廉  

导演:黑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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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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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3-09-16 14:43

详细剧情

日本战国时代,一小山村面临着山贼的威胁,为了保护秋天的收成,村中长老决定让去请武士来保护村子安全,但只能拿出的报酬是一天三顿的白米饭。在城里,他们遭到了武士白眼甚至被打。直到勘兵卫(志村乔饰)的出现,他现今已沦为浪人,几经考虑最后答应了。他对农民说至少需要七名武士,于是久藏(宫口精二饰)、胜四郎(木村功饰)、五郎(稻叶义男饰)、七郎(加东大介饰)、平八(千秋实饰)和菊千代(三船敏郎饰)等六人也加入了队伍,七个人肩负保卫村子的任务。  整个防御准备的过程中,武士与农民间发生许多摩擦也闹出不少笑话。而在一次偷袭行动中,有武士为救农民被火枪打死,很快山贼的反扑随之而来,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长篇影评

 1 ) 《七武士》--自杀和失败的宿命

  一部能够做到商业性趣味和艺术性审美相统一的优秀黑白电影。黑泽明不但加入了好莱坞的审美趣味,而且更是用日本传统的武士精神吸引观众并深刻剖析了日本武士的悲剧命运----注定是一个失落受雇与人拼命的阶层。


         黑泽明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导演,更是一个优秀的编剧者,他的著名的电影都是由他亲自编剧,故事性强,引人入胜,再加上他强有力的叙事能力和哲理性的艺术思维,更是在这部电影中显示出了他的电影才华。他的引人入胜在于片长达3个多小时却丝毫没有让观众感觉到它的冗长,而是欣赏完后有蕴味未绝的感觉,让人回味再三。


          本片表面上讲述了日本战国时代一帮穷苦农民雇佣武士保护自己的口粮的故事,其实质上是更深层的探讨战国日本武士的生存状态。武士作为日本的一个阶层,多数身附功夫,行侠仗义,高傲自尊自大,动不动就要不侮辱武士道精神而切腹自杀,行为极其极端。要么是让人佩服,要么是让人认为变态。从这一点看来,正是日本悲剧性的武士道精神才让日本人变的强大的。众所周知,日本是一个岛国,其本国资源严重匮乏,如果不自强,借助外民族的资源温饱问题就很难解决。日本民族就是在严重压力抑郁的生存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整个大合民族都体现着这种思想,这也是后来导致二战的重要原因。


         就像片名所叫的那样,影片塑造了七个性格不同的武士形象,每个角色都用几个特有镜头或事件来表达他们的性格特征,富于远见的勘兵卫,年轻幼稚、易动感情的胜四郎,农民出身、渴望挤进武士阶层的菊千代,剑术卓绝、专攻艺业的久藏,机智的五郎兵卫,热情乐天的平八以及沉静守序的勘兵卫的助手七郎次。其中勘兵卫和菊次郎的形象刻画的比较成功。勘兵卫谦逊睿智、乐于助人、阅历沧桑,口口声声说自己打了大半辈子仗却都是败仗,从故事的结局得知在他意识里所认为的“败仗”,也正是黑泽明想要表达的武士的悲剧命运,通过的勘兵卫招募武士这一事件可以形象的说明武士的在当时的生存状态,他们扶正祛邪甘愿做比他们地位卑微的农民阶层的保护神,消灭敌对势力,这也许就是武士阶层所存在的唯一目的。纵观日本历史,从日本战功时代一直到“二战”,他们发动战争以及支撑他们战争思想的无不与武士有关,事实上也就只有这一个阶层在前线去为国卖命,更确切的说是为武士道精神卖命。而在表现勘兵卫的性格和思想时,影片采用富于东方哲学韵味多种艺术隐喻式的镜头来表现他,比如在勘兵卫出场时救孩子所用的蒙太奇手法,更能从侧面表现出他个人性格特点。


        而菊次郎则是贯穿整个影片的娱乐部分,给人噱头,无论是从他开始的自傲自大,粗俗委琐的动作,还是后来假装山贼抢来火枪以及模仿农民操练等行为,无不给人以轻松,这与影片开头农民们为害怕山贼而吃不上饭的“日本式”歇斯底里的嚎叫争辩完全不同的。虽然他古怪,搞笑,粗鲁,害得其他七位总怕他会惹出什么乱子,但是他与农民沟通和与山贼作战中的作用是非常大的,农民出身的他自幼丧亲,更能懂得农民的苦衷(道出了武士刚去时农民因恐惧而藏起粮食和女孩的阶级代沟性),在战争中的他相当卖力,为的是让与他一起作战的武士们证实自己具备当武士的能力。
 那么从影片来看,武士的悲剧主要表现在哪里呢?


          一是为战争而捐躯,尤其是为了比他地位更低一级的农民而捐躯,尤其是战胜之后他们还在哀悼自己的同僚时农民却在高歌雀跃庆祝自己的胜利了。


         二是从武士阶层的独特性来看,他们只靠自己高超的武艺来受雇于人寄人篱下,而自己本身却没有一个真正的归宿。战争结束,他们失去工作,影片结尾正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勘兵卫道出他们的悲剧性存在:胜利的是农民,而不是他们,而损失的却是他们自己(来时七个人,而走时只剩下三个)。这之中也存在一种矛盾,如果战争持续,他们能发挥自己的作用,但是他们有可能战死,而战争结束却预示着他们要失去饭碗。这种矛盾让他们无法找到自己。


         三在胜四郎和志乃纯真的爱情上,也表现出志乃的父亲(农民阶级)武士们帮他保护住粮食后并没有对武士这个阶层产生感恩或英雄式的崇拜,不是高兴的高攀把女儿许给他,而是认为把女儿推到了火坑。最后他们无言的擦肩而过,这也让胜四郎这位年轻秀气的武士感到迷惑不解。


          黑泽明通过这部电影展示了一个深刻的隐喻:武士因他们的特殊生存状态,必将走向灭亡的趋势。它从产生就存在了一种自杀主义的方式生存,最后不得不回到自杀的归宿。影片“ 助人为乐”的主题背后隐藏了更大的“ 失败”与“ 自杀”的主题,这正是武士在现实行为中的结局。

 2 ) 《七武士》电影剧本

《七武士》电影剧本

日本东宝公司出品(1954年)
编剧:黑泽明、桥本忍
导演:黑泽明
主要演员:志村乔(饰 勘兵卫)、三船敏郎(饰 菊千代)、稻叶义男(饰 五郎兵卫)、宫口精二(饰 久藏)、千秋实(饰 平八)、加东大介(饰 七郎次)、木村功(饰 胜四郎)、津岛惠子(饰 志乃)
译:李正伦

字幕背景
大火熊熊简直象阿鼻地狱的一个村庄。一个山贼从这大火包围的村庄纵马跑来。黎明在即,他举起种子岛式的火铳朝天放了一铳。
这是信号,骑马的山贼从村里三三两两的纵马跑出,马背上捆着抢来的粮食和妇女。
山贼们陆陆续续的跑出村庄,足有四十多骑,集合之后一溜烟似的逃出。
山贼们,纵马疾驰,纵马疾驰……
(叠)

山岭
山贼们跑来。跑在最前面的突然勒马停蹄。
山贼:站住!站住!
“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
赶上来的山贼每匹马几乎都撞到前边的马屁股上。他们勒住缰绳,纷纷发问。
停在前面的这一群直着眼睛俯瞰岭下。
眼底的山峡里有一片狭小的盆地。
只见梯田的紧下边是二十户左右的一个小村庄,农舍相倚为邻。
村庄周围的麦田里,麦苗已有七八寸高。梅花盛开。这小小的村庄沐浴在灿烂的朝阳之中,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山贼们以凶残的眼光俯瞰这宁静的小村。
山贼甲:把这个小村子也收拾了吧!
山贼乙:且慢,且慢……去年秋天,刚从这里抢过大米。如今再去,恐怕什么也没有。
山贼甲:好!……等麦子熟了再来!
山贼们调转马头,飞蹄扬尘,纵马而去。
尘埃散尽,山白竹丛中露出吓得变貌变色的一张农民(伍作)的脸。
他吓得浑身象筛糠,哆哆嗦嗦的朝山贼们逃走的方向望去。
震慑人心的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
传来几声悠然动耳的莺啼。
伍作两腿哆哆嗦嗦地从山白族竹丛中走出来。
他跑下坡,沿着山道朝村庄跑去。背上的薪柴颠颠簸簸地直掉,他跑得很慢,仿佛游泳一般。
(划)

村庄
村里的人都聚集在山村的路上。
人们吓得面无人色。除了母亲怀抱里的吃奶孩子之外,连儿童们也满面愁云。
茫然若失、紧张忧郁、惊得发呆的众多的面孔,形成一个圆圈。万造、与平、茂助、利吉等人抱臂而立,围着伍作。
大家无计可施,沉默不语。
几声莺啼,仿佛近在咫尺。那啼声听起来大得吓人。
朝晖下竞放的春梅,格外璀璨,令人目眩。
相形之下,人们一张张的脸却阴郁无光。
传来婴儿的几声磨人的娇啼。
“啊……”
突然,群众中有的妇女难以抑制的一声哀号,随即嘎然而止。
与平战战兢兢的问伍作。
与平:真的吗!你……真的看见山贼啦?……
茂助瞥了他一眼,发烦的吐了口唾沫,气急败坏的发了话。
茂助:哼,你问多少遍也白搭,该来一定来!
与平噘着嘴,他想还口,可是赌气不说了。
茂助的话似乎开了个头,大家吵吵嚷嚷的喊起来。
“所以我早就说过……不该把那倒塌了的水神庙扔在那儿不管嘛!”
“没有神也没有佛!……交税……出官工……打仗……闹旱灾……加上强盗抢……神仙是让我们老百姓死的呀!”
“一点儿也不假,倒不如死了痛快!”
万造:(瞪大眼睛)说些什么呀!发这些牢骚顶什么用?……怎么才能度过这个难关,这才是大家伙儿要仔细琢磨琢磨的……然后再请老爷爷决定哪个办法最好!
茂助:上衙门!请衙门的老爷给作主,难道他们就光知道收税?
三个农民大声嚷起来。
农民甲:不行!不行!衙门是干什么吃的,这谁都懂。他们是等山贼跑了之后,再神气活现的来参观参观山贼放火烧过的破房框子。
农民乙:他们一来可就遭了,把鼻子伸到你的锅底,连个米粒都不给你剩,把饭吃个精光,然后把你费劲藏起来刚够喂鸡的那么一点点大米都给你拿走,而且还吩咐你出官工!
农民甲:对,对!那更遭!等麦子、大米都让山贼拿走了,我们大家都上了吊,那时候他们才大摇大摆的赶来。
农民们吵吵嚷嚷,声调越来越显得绝望,说的也越来越离题了。
万造很冷静地把大家引入正题。
万造:说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一句话出口,大家又沉默起来。
抱着双臂站在万造身旁一直不吭声的利吉,半天蹦出一句话来。
利吉:此时仍然按他的老毛病行事,只是不自然的闭着嘴,好像在捉摸道道儿。
茂助:那么……做竹扎枪干什么用呢?
利吉:扎死那些山贼!把他们都扎死!扎得他们死个干净,下回就来不了啦!
利吉的话刚说到第二句,立刻使大家大为震惊。
与平仿佛吓了一跳,眼珠转了又转地看着四周,慌慌张张得开了口。
与平:我……不同意……那么干……
利吉瞪了他一眼。
与平低头不语。
万造:(干脆地)这事办不到,没个商量!
利吉象头好斗的氓牛一样瞪着万造。
利吉:哼!难道能扎死打败仗的武士可就是扎不死山贼?
万造:(发了火)我可没扎死过打败仗的武士!
利吉:你虽然没亲手扎死过打败仗的武士,可是你指使别人扎死过!哼!你房顶棚上,全是扎枪啊,大刀啊,那都是仨瓜两枣收买来的……难道……那些家伙你已经变卖啦?都换成金锞子啦?
茂助:算啦!这是同伙吵架的时候嘛?!
利吉直眼瞪着万造,但不再吱声。
万造被利吉一瞪,浑身都不自在,扭过脸去不敢吭声。
茂助:(着急的)喂!怎么办?不说话怎么成啊……万造,你说说……依你看怎么办好?
万造:跟山贼打,连十分之一的得胜希望也没有。一打败,那会怎么样?全村的人就得让他们给杀个精光!连老娘们儿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捅死!
利吉突然发了疯似的嚷起来。
利吉:够……够啦!这么胆小怕事的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下个决心,要么把他们捅死,要么让他们给捅死……
“利吉!”
茂助打断他的话。
茂助:让万造说下去!万造,你说!依你看该怎么办?
万造:我们农民,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把儿长的东西总是容易弯的呀。
茂助:哼!我问你怎么办!
万造:山贼要是来了,我们老老实实的表示欢迎。老老实实的把麦子交出去,然后要求他们无论如何给我们留下凑凑合合能活下去的口粮……只有这个办法……无论如何 ……哪怕是磕头磕得头沾地也得求他们这么办。
利吉气得两眼几乎冒出血来,挺身凑上前去。
利吉:这样一来,山贼就答应啦?你忘……忘了么?!现在我们吃的米是怎么……
“利吉!”
利吉朝万造扑了过去,茂助急忙一声大喊把利吉抱住。
利吉把他的手拨拉开,立刻蹲在那里。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痛苦难挨,泣不成声。
全场寂然。
人们心里非常难过,不忍再看利吉,木然站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茂助开了腔。
茂助:上老爷爷那儿去吧,怎么样?……请他决定怎么办吧。
(划)

村边
从村子里出来的众人个个绷着脸,默默地朝山脚下那水车旁的小屋走去。
(划)

看水车的小屋外
水车慢悠悠的转着。
水车的出水口和看水车的小屋相连,从出水口到水车小屋的院子,站满了村民。

小屋内
仪作坐在地炉的正面。
万造、与平、茂助、利吉等人围着仪作。
他们旁边是小屋的堂屋,光线昏暗,那里有个大杵在舂米,米糠飞扬。仪作的儿子和抱着孩子的儿媳妇,从舂米小屋朝这边望着。
茂助在大声说话。
茂助:……那么……
仪作闭着眼睛听他说话,听他话音一停立刻睁开眼睛看着他。
老汉眼睛一睁,那简直是猛禽般的一副表情。
他二目炯炯放光。
然后把头伸到茂助跟前。
看来老汉耳朵好像有些聋。
茂助:(加大嗓门)那么……我觉得最好还是上衙门去报告……
仪作瞥了茂助一眼。
茂助连忙避开他的视线。
仪作一声不吭,把目光移向与平。
与平害了怕,不敢看他。
他低着头嘟嘟哝哝的说话。
与平:……我……那个……总而言之……
仪作闭上眼睛侧耳去听他说下去。
与平:我……去年秋天刚到这个村子,早就知道这个村子什么也没有……所以,来是来啦,老实说,要是不来……
仪作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
与平有些慌张,噤口不语。
仪作看看万造,把耳朵伸过去。
万造经不住他这么一看,眼也不抬的说了话。
万造:我……我想,除了和山贼商量着办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无论如何也得把赖以活命的麦子……
闭着眼睛听他讲话的仪作,听到这里睁开眼睛,仍旧瞟了一下万造。
万造不再说下去了。
利吉:哼!商量可也得看对方是什么人哪!如果把脚剁给狼,下一回他就要你的手。这回要是给他米,到了秋天准来,没错儿!
仪作把耳朵伸向利吉。
利吉:我宁愿和山贼们决一死战!
仪作睁开眼睛看了利吉一下。
利吉毫无惧色的看着仪作说下去。
利吉:把那些山贼们杀个干净!
他不是说而是嚷了。
仪作目不转睛的瞧着利吉。
万造着了慌。
万造:不象话……我们如果跟山贼打,那是注定要输的……仗一打败那就……
利吉:败就败!……反正这回他们把麦子一抢走,我们除了上吊也没别的办法!
仪作看着利吉,突然发了话。
仪作:干!
万造吃了一惊。
万造:老爷爷!那太荒唐了!我们是农民!不懂得打仗……
仪作闭着眼睛斩钉截铁的告诉大家:
“雇武士!”
人们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望着仪作。
万造:我还没听说过,老百姓雇武士给……
仪作:(好象自言自语似的)我可亲眼看见过,山贼放火烧了你们出生之地的咱们那个村庄……我往这里逃的时候看见的……只有雇武士保护的村庄才没遭殃……
万造:话虽然这么说,老爷爷,村庄跟村庄不一样,农民跟农民也不同。我们净喝稀粥,给武士们吃什么呢?
仪作:我们忍耐着吃稗子吧!
万造:话虽然这么说……难道真有光管饭就肯为农民打仗的武士么?武士的架子可大啦……
仪作:要找饿肚子的武士。肚子饿了,连熊都往山下跑啊!
(溶出)

(溶入)山坡路
麦苗已长到八寸的麦田。
夹在麦田中间的山坡路。远行装束的万造、茂助、与平、利吉四人快步走下坡来。
万造:(嘟嘟哝哝的发牢骚)老爷爷动不动就说那老辈子的事,他那个时代和如今的时代根本不一样了。从前,把老百姓当作亲骨肉,为他们打仗的武士也许真有。可是不能因此就说现在照旧有这样的武士。现在的武士光为自己打算,净琢磨如何能发迹。所以,山贼把地给糟蹋啦,把村庄给一把火烧啦,他觉得根本就不算一回事。你们说,把这样的武士领进来,顶个什么用?……老爷爷也未免……简直是……利吉突然停步。
万造等三人走了过去,发觉利吉站住不走,回头瞧他。
茂助:利吉!怎么啦?
利吉:回去!
茂助:什么?
利吉:回村里,再上老爷爷那儿去一趟。(对万造)你可得在老爷爷面前还这么说!
他说完大步往回走。
万造为了难,木然站在那里不动。
茂助:(着了慌,追上利吉)利吉!利吉!
(划)

山路
四人一同走来。
利吉:我也是农民。说老实话,我也不喜欢武士。尽管现在时代变了,可是武士未必都象万造说的那么没出息……
万造愁眉苦脸。
利吉:……找的话,准有。一定有啊……找那通情达理的……而且本领高强的……有出息的武士……
万造:(嘲讽的)那得什么时候才找得到?可是麦子不等人哪。
利吉狠狠的瞪了万造一眼。
这时,一直心神不定的跟在后边的与平开了腔。
与平:山贼……真的能来?……可是我觉得不会再来了呢。
茂助吐了口唾沫。
(划)

大火烧过的村庄
茂助等四人吃惊的环视四周。
这村的农民在惨遭盗灾的废墟上干活。
到处都有席子盖着的死尸。
万造:哦,这就是伍作看见的那帮山贼干的……
利吉:……对!袭击了这里以后,一定是回去的时候路过我们那里。
茂助:(对吓得脸色苍白的与平)与平,好好看看,下一回该轮到我们村子了。这可不是没影儿的事!
与平吓了一跳。
与平:拉倒吧,拉倒吧!没什么好看的。
农民扛着烧焦了的米,从他们眼前走过去。用白眼瞧了瞧他们四个。
“他妈的!把别人的灾难当热闹看,保住自己的村别遭灾就好啦!”
“哼!幸灾乐祸,准遭报应啊!”
村民提高嗓门,故意让他们听见。
万造急急忙忙逃跑似的走开。
茂助和与平也跟他离开这里。
但是利吉一动不动。
他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指桑骂槐的那些村民们。
茂助跑回来找他。
茂助:利吉!利吉!
他把利吉拉走。
(划)

大街上
四人不发一言的默默走在大街上。
一个流浪武士走来。
四人不由得紧眨着眼睛瞧着他。
那流浪武士也觉得奇怪,瞧了他们一眼。
四个人悄然的走过去。
走出不远又回头瞧瞧。
流浪武士大步走去,已经走远了。
利吉颇为遗憾的望着那流浪武士的背影。万造很不以为然的看了看利吉,只说了一声“走吧”,便大步走开。
(划)

地方官府衙门前
利吉和他的三个伙伴争吵不休。
利吉:白费事!老爷爷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茂助:话虽然这么说……
利吉:你们要是愿意进去,那就随你们的便,我借这个工夫找找武士。
三人无奈,只好把利吉留在外面,进了衙门。
利吉站在衙门口,看着大街上的过往行人。
流浪武士常常从此路过,利吉显得很着急。

衙门内
万造、茂助、与平,在厅前跪伏行礼,席地而坐。
地方官府的小吏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很不耐烦的同他们讲话。
小吏:什么山贼啦,风灾啦,发大水啦,闹旱灾啦,为了减免租税,你们算是费尽了心机。你们去年秋天是怎么说的?嗯?你们说,山贼来啦,把吃的给抢个精光,人活不下去啦。可结果呢,你们都活得这么好……简直拿你们没办法……你们村里打埋伏的地到底有多少?嗯?
万造:没有……没有这样的事儿。
小吏:好,好!知道啦,知道啦!好啦,趁天还没黑还看得见道儿,回去吧,回去吧!

地方官吏衙门口
茂助等三人无精打采得走出大门。
不见利吉的踪影。
三人东张西望。
不远处有一群人围成一圈。
人圈里有人大声怒骂:
“臭庄稼人!你敢再说一句!”
他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便朝人群走去。
画外的怒骂声:臭庄稼人不懂深浅,胡说八道。老子就算是落魄了吧,到底还是武士,不听你这一套。
人墙倏地一下出了个缺口。
利吉被人从这缺口踢了出来,在地上翻滚,他浑身上下尽是尘埃。
利吉趴在地上,连头都紧贴地面,象个扁蜘蛛一样。
一个落魄武士俯首看着他。
“混蛋!”
他骂了一句,昂然而去。
围观的人散了。
利吉忍着疼痛爬起来。
他端然正坐地坐在地上,低头不语。
“我早就跟你说过,你不要问。”
利吉听到万造的语声,立刻站起来。
茂助:你可受了苦了……
茂助上前想给他弹身上的尘土。
利吉把他的手拨拉开。
利吉:哼,你们去的结果如何?
茂助:……
与平:喂,利吉,衙门知道我们打埋伏的土地了。
茂助:笨蛋!
四个人慢吞吞地走开。
(溶出)

(溶入)麦田
雨在敲打长得一寸左右的麦子。

自炊小客店后院
被雨淋湿的万造、茂助、与平、利吉四个人正要洗脚,他们入神的看这井台四周的一小块麦田。
茂助:(惴惴不安地)哼,长得真高啊!
万造:(颇有所感地)离开村已经五天啦。
与平:不错,麦子是一场雨长三寸嘛。
利吉:(噼通扑通地洗着脚)这里的麦子早啊,山里的麦子可就不一样了。
三个脚夫跑来。
“好凉……好像骨头都湿透啦。”
一个脚夫边洗脚边看他们四个人,用很不负责任的冷嘲热讽口气讲话。
脚夫:哦,找到武士了吗?工钱便宜的、本领高的。真会异想天开呀!

自炊小客店门口
写着“自炊客店”的招牌,被雨淋得精湿。
(划)

自炊小客店内
夜。
粗糙的木板铺小房间。中间是个炉子,旁边有个三脚蜡台。
店客有:万造等四个人、三个脚夫、一个弹琵琶要小钱的瞎子、一个卖肉包子的,还有一个流浪武士。
雨打在木板屋顶上,声音单调,凄凉。
屋子的一角,弹琵琶的瞎子轻声弹奏琵琶。
卖肉包子的把卖剩下的肉包子盒递给瞎子。
卖肉包子的:没卖了的,少算钱!
一个脚夫在玩纸牌。
脚夫:嘿嘿嘿,这可是太可笑啦!
卖肉包子的:有什么可笑的?
脚夫:他是个瞎子!
卖肉包子的:(大为扫兴)哦……你们买一盒不?
脚夫甲:那包子啊,算了吧。
脚夫乙:总比马粪好吃吧。
卖肉包子的很扫兴,要找躺在板铺上的流浪武士。
脚夫甲:算了吧,你别找他啦,他一个蹦子儿也没有。
脚夫乙:昨天晚上赌钱输了个精光。
脚夫丙:输的直冒火,还想耍耍刀呢,我们三个揍了他一顿,这个时候,他把钱全掏光了。
买肉包子的这回要去找万造他们。
脚夫甲:算啦,他们只吃得起稗子饭。
买肉包子的:(盯着万造他们)真的?那可不行,偶尔也得吃点儿好的才行,不然要成雀盲眼(注:夜盲症的俗称)呀……怎么样,正好剩四个,拿一盒米换行不?
他们四个人靠着墙抱膝而坐,满面愁容,一声不吭。
买肉包子的:嘿,个个都……
他回到炉旁,大口吃着卖不出去的肉包子。
与平看着大家吃,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与平:干了桩傻事,要是有那份儿米的话,足够买四十个肉包子。
茂助:住嘴!
与平:不是这么回事么?……
脚夫甲:有个看头儿,干哪,干哪!
与平:(几乎要哭)我记得你在什么地方说过那个倒霉的事,白给他一升米的饭吃,白给他一升酒喝,可是还让他揍了个嘴巴。
脚夫甲:哈哈哈,那位流浪武士就是个有本事的家伙。他跟不管什么地方坐下就打瞌睡的家伙可有些不一样。
与平:喏,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脚夫丙:嘿,这家伙动不动就爱哭。
脚夫乙:想他妈啦。
脚夫丙:嘿,我真愿意出十贯钱,看看这家伙是怎么跟他老婆睡觉的。
与平:喏,快回去吧。
脚夫甲:回去吧,回去吧,连肉包子都买不起的家伙,还谈什么雇武士,太不知深浅啦。
与平:第一,庄稼人虽然知道种子好坏,可是不知道武士的好坏。而且,本事大的不听使唤,乖乖听我们指使的,又过于软弱无能吧。
那流浪武士一骨碌起来,拖着多少有些瘸的腿来到四人眼前。
流浪武士:昨天夜里鄙人因为肚子饿,不由自主的做错了事。
脚夫甲:撒谎!你还有赌的钱哪,简直不象话。
流浪武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脚夫。
脚夫甲:混帐,打算干--干么!
那流浪武士不再瞪那脚夫,一声不吱的回到他自己的座位。
这回他却向那弹琵琶的发脾气。
流浪武士:老兄!住手吧!弹的让人心焦,讨厌!
弹琵琶的照旧弹下去。
脚夫甲:好啊!老头儿,你就使足劲儿弹吧,我们给你撑腰。
流浪武士抱着头躺下。
仔细听来,那琵琶声令人惊奇,深沉而忧郁,使人不由得想振臂高呼什么。
万造、茂助、与平、利吉望着眼前的虚空,呆呆的听那琵琶。

市郊的道路
“该死的!”
“你这混小子!”
万造和利吉打了起来。昨夜一场雨,道路泥泞,他两就在这样泥泞的道路上跌倒爬起的扭在一起。
茂助:利吉!住手!……万造!
与平只是急得团团转。
万造与利吉好不容易住了手,彼此气喘吁吁,完全成了泥人,但仍旧互相虎视耽耽。
万造:回……回去之后我们可得说个清楚……你这混蛋!
利吉:你说回去,是不是想和山贼……商量什么?办不到!
万造:你胡扯什么!衙门,没指望。雇……雇武士也雇不到,别……别的有什么办法?……不和山贼商量解决,有什么办法?
利吉:好,我懂啦!……可是……
利吉忽然平静下来,以奇妙的微笑冲着万造。
然后低声细语的说下去。
利吉:……可是……光说跟山贼商量解决,今年拿什么给他们……你是想把你闺女交出去吗?志乃可是个美人啊。
万造不禁鄂然。
茂助和与平不敢正视万造那副面孔。
只有利吉愤愤不平瞪着万造。
(划)

豪农的门前
从大道到门前架着一座土桥,桥下是一条小河,万造和利吉在河旁洗脸和手脚上的泥。
站在大路上的茂助和与平,难过的俯视着他俩。
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众多而杂乱的脚步声。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武士和僧人。他俩身后,拿着武器的庄稼汉们陆陆续续的走出大门。
中年武士和僧人走下万造和利吉洗脸处对岸的洗衣场。
那中年武士在手拿武器的众庄稼汉的注视之下,突然拔出短刀,割下自己的发髻。
门口的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人走出门来,那人气度稳重,似乎是这家豪农的主人。但是那装束和态度非常奇怪,龌龊不整的睡衣,光着两只脚,面无人色的面孔,仿佛脚下没跟似的走下河边的洗衣场。他手上拿着一把剃刀,颤颤抖抖的把剃刀递给僧人。
那武士把头发弄湿,对僧人轻轻一礼。
僧人略显踌躇,立刻就急急忙忙的给武士剃头。
这些事是在万造他们面前突然出现的。
其间没有一个人说过一句话。
一切都使人莫名其妙,而且是突然发生的。
万造和利吉好象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俩上了岸和茂助、与平站在一起,他们满腹疑云的望着手拿武器的那群农民们。
过路行人也停下脚步加入看热闹的人群。
看热闹的人群唧唧喳喳纷纷议论
“怎么拉?呃?出了什么事儿拉?”
“贼,在那仓库里呢,人一吵嚷就钻进仓库了。”
万造等人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也和过路行人一起走过土桥,从那门口往里望去。

豪农的中庭
从门口可以望见仓库。
既然听说贼钻了进去,那么看起来就觉得他阴森可怖了。

门前
和万造他们一起朝门里望去的一个初学乍练的年轻武士,向一位农民发问。
“几个贼?”
“啊,一个!”
“一个?一个贼用的着这么多人……”
“可是没法下手呢。那贼抱起这家的孩子就跑进去的。他放出话来,要动手就先杀了孩子。”
“哦!”
“你听……听的见吧……多可怜啊……贼是半夜溜进来的,已经差不多一天了……孩子哭呢……已经没声儿拉……孩子七岁……作父母的该……”

中庭
听了这些话,果然听到仓库里一阵阵的嘤嘤哭声。

门前
茂助:可是,那武士为什么把头剃光呢?
农民:这可就不知道了。求我们去帮忙,我们马上就答应了,我们提出,每个人要两个大饭团。至于把从这里路过的和尚也留下来,给武士剃头,要借和尚的袈裟啦,这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两手拿着饭团的女人从大门出来。
这女人也是穿着凌乱的睡衣和赤着脚。
她一心只挂念着仓库里,所以也忘了会踩了衣摆,精神恍惚,晃晃悠悠的走过庄稼人给让开的路,朝河边的洗衣场走去。
万造他们想看看洗衣场的情况,立刻就被人墙挡住,看不见了。
他们走过上桥,回到刚才站过的大道上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个武士,早就席地坐在这个位置,目不转睛的看着对岸的洗衣场。
那武士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茂助等四个人,立刻扭过头去,以奇妙的眼光认真的望着拿洗衣场。
洗衣场上,那武士已经剃完了头,把他的两把刀交给僧人,用它换取僧人的袈裟,然后慢慢的穿袈裟。
他穿着袈裟,感到有人用奇妙的眼光看着他,于是突然抬起头来。
他看到,隔着六尺宽窄的这条小河,有一个人毫无顾忌的在看着自己。
这人就是坐在万造他们前边的那个武士。
四只眼睛一动不动的对瞧着。
坐在万造他们前边的这人几乎可以说有几分傻气一般,表情是那么认真,好奇的看着他。
剃光了头的武士,也颇感奇怪的注视着对岸的这个武士。
但是他马上移开视线,从女人手里接过饭团,朝大门走去。
方寸已乱的夫妇慢腾腾的跟了进去。

中庭
僧人打扮的武士进来。
他的步子缓慢,和平时没有两样。
随他进来的夫妇立刻非常害怕似的站下来不动。
人群围在门口,神情紧张的望着。
最初向农民打听那贼如何进了仓库的那个年轻武士,以及笨拙的抱着两口刀的僧人,站在人群的前边。万造他们站在最后,翘着脚朝里望。
曾坐在他们前边的那武士粗暴的推开众人挤到前边来。他越过前排,来到那夫妇的左近,他把躺着的一只木桶用脚挑起,然后坐在桶上。
那年轻武士好象觉得他很不懂礼貌似的瞪了他一眼。
那武士坐在木桶上坐稳之后就把两只脚伸的老远,以旁若无人挤过来的那种粗野态度,注视着化装成僧人的武士的背影。
两手拿着饭团的化装成僧人的武士,仍以原来的步调朝库房门口走去。
“不许靠近!你敢靠近就把小鬼杀了!”
仓库里传出发了疯的野兽一般的吼声。
“你出来吧!”
武士非常沉着的咕咚咕咚的开库门。
“出来吧,根本就不想抓你。”
“不许靠近!不许靠近!”
“不靠近,孩子一定饿了,所以送来饭团。”
武士说着话两手把饭团递过去。
“你可以吃一个。”
里面一阵平静——紧接着就传出孩子轻轻的哭声。
手拿武器的农民们紧张的连动都不敢动。
连偶然路过此处的万造他们也紧张的透不过气来。
年轻的武士把手放在刀柄上。
至于那夫妇两人,简直马上就要跌倒。
只有坐在木桶上的那武士看的非常有趣,不住的用舌头舔嘴唇。
“扔进来!”
仓库里的贼又叫起来。
‘接着!”
紧接着的一刹那,那武士飞起一脚踹开库门冲了进去。
众人大吃一惊。
坐在桶上的武士不由得欠起身来。
随之而起的是库房里有什么被撞倒的声音,丹田用力时的喊叫声,由于气闷的短促呻吟声。
库房门咣当一声从里倒下去了,与此同时,那贼一个箭步冲了出来。
在大门口围观的人们当中,有几个本能的逃避开。那贼象游泳似的窜到坐在木桶上的武士前边不远的地方,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他象个呆子似的站在那里木然不动了。
眼前那个武士好象使他大吃一惊。
这情况,除了那夫妇两人之外,吸引了全部在场者的注意。
“孩子!”
孩子母亲大喊一声跑了上去。
僧人打扮的武士抱着孩子从库房冲出来。
他把孩子交给母亲,把右手拿的那把血刀仍在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那贼象棵枯树似的咕咚一声倒下。
坐在桶上的武士仅仅发出一声令人厌烦的惊叹。简直就象自己干了这么件光彩的事一样,洋洋得意的环视周围,用脚尖拨拉拨拉盗贼的脑袋看了看。
那贼已经断了气。
“啊!”
农民们欢声雷动,一起涌进中庭。
只有僧人,年轻武士和万造他们几个人依旧茫然的站在门口。年轻武士甚至表现出孩提般的憧憬。
万造他们脸上表现出近乎惊愕的感叹。
(划)

路上
春风吹拂着他刚剃的和尚头,那武士缓步走去。
万造他们以六七丈的距离跟在武士的后面。
利吉:万造,要象这个武士一样的,你也就没话可说了吧?
万造:嗯,当然,那武士不象饿肚子的。
利吉:(没有把握)啊,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求求他。
与平:不过,有把握吗?会不会再挨一顿踢呢?
利吉:笨蛋!只有那号的武士才干那种事。
茂助:要说就赶快说,一进了街就麻烦了。
利吉:嗯!
他快步赶上前去,但是立刻停步。
自己也有些着急的样子,咬着下唇,想了一想又要跑上跟前。
这时,一个人推开利吉跑上前去。
原来这人是坐在木桶上的武士。
听到脚步声,前边的那武士回头一瞧。
坐木桶的武士走到他跟前停步。
和尚头武士:有什么事?
坐木桶的武士好象不善于表达他的心情,只是身子动了动便默默的站在那里。
这时又有脚步声。
那个年轻的武士跑来,跑到那武士跟前,突然跪倒,双手拄地行礼。
年轻武士:我叫冈本胜四郎。请您无论如何收我做个徒弟。
和尚头武士:徒弟?……我叫岛田勘兵卫,你已经看到,我就是这么一个流浪者……我没有收过徒弟。啊,请你起来,这样没法谈话。
胜四郎:是!
他抬起头来,但是仍然跪着。
胜四郎:求求您,请您一定收我做个徒弟。
勘兵卫:啊,请起来,如果有话要说,我们边走边谈吧。
坐木桶的武士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勘兵卫,现在他颇感惊奇的看着他们走开。
(划)

市郊道路
勘兵卫和胜四郎走去。
万造四人距他两三丈之远跟在后面。
勘兵卫:让我为难啊,你把我看得过高一些了。
胜四郎:不……
勘兵卫:你听我说,我并不是什么出众的人物。只是打过很多仗,可全是败仗。总而言之,是个只有这么点儿本事的人。我看你还是别跟着我这样运气太坏的人为好。
胜四郎:不行,我已经下了决心,即使您不答应我,我也要跟您走。您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勘兵卫:(大声的)我拒绝!我没有带随从走来走去的资格。光我自己还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万造他们听到这里面面相觑。
利吉非常高兴,大步往前走了五六步,又被坐木桶的那武士赶上前来挤开。
那武士又挡住勘兵卫的去路。
但是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
勘兵卫:有什么事么?
那武士好象有话不好说出来,脸上露出莫名其妙的愁容。
即使如此,他仍然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勘兵卫。
胜四郎按捺不住了,大声怒斥他。
胜四郎:不懂礼貌的家伙!
那武士瞪了胜四郎一眼,这才开口说话。
武士:你这雏儿,少插嘴!
武士的动作和极其下流的语言集中于这个人身上,给人的印象仿佛这人是个怪物。
勘兵卫注视他良久,然后直截了当的问他。
勘兵卫:你是武士么?
武士:(眼睛一瞪)当然是武士嘛!
说完梆梆的敲了腰里的刀。
勘兵卫:不太象嘛。
说完,转过身去,仿佛要甩开胜四郎似的大步走去。
那武士好象觉得丢了丑,表情呆傻,木然不动。
一直茫然的望着这副情景的利吉等人,急忙去追勘兵卫。
那武士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不动。
那形象,显得非常孤独。
勘兵卫大步前进,后边跟着胜四郎,胜四郎回头瞧了瞧。
胜四郎:他是干什么的呢?还站在那里目送我们那。
利吉跑上前来。
利吉:我们有事相求!
(划)

自炊小客店后院
傍晚。
与平用砂锅煮什么。
脚夫们到井台来。
他们发现与平。
“哎呀,你还没回去呀?”
与平默默的扇炉子。
脚夫甲皱皱鼻子闻味儿,走近与平,突然掀开锅盖。
锅里是雪白雪白的白米饭。
脚夫甲:嘿!你也真不接受教训,还让他白吃一顿就跑啊?

自炊小客店内
光线昏暗。
屋子里有勘兵卫、胜四郎、万造、茂助、利吉等五人。勘兵卫抱臂而坐,他们四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勘兵卫面前。
利吉仰起脸来,表情坚决,他往前稍微挪了挪。
利吉:那么,请无论如何……
勘兵卫:没有考虑的余地。
胜四郎:老师,要是我的话,就让农民们拿起竹扎枪……
勘兵卫:这都想过啦。
胜四郎:不过,老师……
勘兵卫:不要多嘴!这可不是孩子们玩打仗哪。还有,不要称我老师,我从来没答应过当你的老师。
胜四郎碰了一鼻子灰。
勘兵卫:虽然对方是山贼,可毕竟有四十骑。招两三个武士是挡不住的。
脚夫们进来。
他们认真的看着勘兵卫他们,同时围着火炉生火作饭。
炉火映在勘兵卫的脸上。
勘兵卫突然想起什么,眼睛闪出希望之光。
勘兵卫:哼……守比攻还难啊……你说过村后面是山吧?
利吉:对!
勘兵卫:那山,骑马能过的来吗?
利吉:能!
勘兵卫:哼……村前边是旱地……地里灌水之前,骑着马从任何方向都能攻上来……光是四面防守,就得四个人……打后阵的两个……就是少的不可再少……把我算进去……也得七个人……
利吉:那么,要是有七个人的话……
他们三个彼此看着。
“要是有七个人的话那可就……喏。”
万造:老爷爷说四个人哪。
“不过……三个人的话……”
他们三个人小声争论。
勘兵卫:且慢,且慢,我可是没有答应过你们的要求哪。我说的是如果你们想找人的话……第一,找这么多可靠的武士并不容易。何况,光是供饭吃,就不得了。所以,要是没有一副特别热心肠的人是干不了的。(然后好象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说下去)而且……我已经打仗打腻了……不是那个年纪了。
一阵沉默。
只有脚夫们烧的木柴时时迸出火星。
木柴的噼噼啪啪中夹扎着难以控制的呜咽悲声。
原来利吉抽抽噎噎的饮泣。
勘兵卫,胜四郎颇为感动,注视着利吉。
脚夫甲:啊……我没有命中注定当农民可太好拉……
脚夫甲心情黯然的说了这么一句,拿起炉火上烫好的浊酒喝了一口。
脚夫甲:……狗还没这么苦哪……他妈的……死了吧死了吧……赶快上吊吊死算拉……那到痛快些!
他的话说的太粗野,勘兵卫、胜四郎勃然变色,瞪着那脚夫。
胜四郎:下流坯!你说话小心点儿!
脚夫甲:我说什么啦?我不过是说了些实在话罢咧。
胜四郎:什么实在话?你们不懂得农民们的苦衷么?
脚夫甲:你可别笑话别人,不懂得农民苦衷的是你们!
胜四郎:什么?
脚夫甲:难道不是么?要是你们懂得话,帮助他们不就完了么?……嘿……我说什么啦?
胜四郎理屈词穷,勃然大怒,站了起来。
胜四郎:挑衅吗?
脚夫们都站了起来。
“别吵啦!”
勘兵卫发了话。
与平早就进了屋子一直呆呆的看着这副情景,脚夫甲从与平手里夺过饭碗,伸到勘兵卫面前。
脚夫甲:喂,武士,你看这个!这是给你们吃的!可是你以为这群二百五们吃什么呢?他们吃的是稗子!他们吃稗子,给你们做白米饭吃。对庄稼汉来说,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哪。问我说的什么?就这个!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碗饭。
勘兵卫:好!知道啦!……你别难过啦。
他接过那碗饭,若有所思的看着利吉他们。
勘兵卫:我不会随随便便地吃这碗饭的!
冒着热气的一碗白米饭。
(溶出)

(溶入)村庄
人们纷纷跑出家门。
“回来啦!”
“万造他们回来啦!”
万造和茂助被村民围住了。
“利吉和与平怎么啦?”
万造:他们留下了,因为武士还没到齐。
“武士真能来?”
茂助:真来,七个人哪!
“七个人?”
“七个武士?”
村民们容光焕发,从表情上看,好象有了信心。然而与此同时也表现出有些担忧的神色。
(划)

水车小屋
万造和茂助坐在仪作面前。
仪作:(闭着眼睛)哦,七个人?
万造:老爷爷说四个人,我还反对过呢。
仪作:哼!我本来想,十个人还少呢。可是,我要说十个人,那就会找十五个人来。所以我才说了四个!
万造无话可答。
可是他又有担心的事。
万造:老爷爷,我担心哪。
仪作:嗯?
万造:庄稼人家的姑娘喜欢武士,要是武士迷上了姑娘,这村子可就麻烦透拉……
仪作:(突然睁大眼睛)哼!你就光想山贼来了怎么办吧!用不着当心别的!脑袋要搬家了,你到当心胡子如何如何,真不象话!

街道
利吉和流浪武士。
流浪武士:什么?……想找我?
利吉:对!
流浪武士:嗯……对手是什么人?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望着门口,他回头瞧了瞧。
胜四郎:来啦。
勘兵卫坐在木板铺沿上。
勘兵卫:有练武的竹刀吗?
胜四郎:有!
勘兵卫:拿着它。
胜四郎:啊?
勘兵卫:拿出竹刀来,你躲在门后,摆好泰山压顶的架势。
胜四郎:?
勘兵卫:那流浪武士一进来,你就下决心砍下去!
胜四郎:?
勘兵卫:还不快点儿……你不用客气,放心大胆的砍!
胜四郎无奈藏在门后,把竹刀举过头顶。
勘兵卫望着门口。
屋子一角,与平不知道会出什么事,非常担心。
脚步声越来越近。
流浪武士出现在门口。
他大模大样一溜烟似的走了进来。
“嘿!”
胜四郎竹刀劈下来。
刹那间,竹刀“咔”的一声被磕飞了。
那是倏忽之间被那流浪武士用铁扇子给打飞了的。
“放肆!”
那流浪武士一声怒喝,面对勘兵卫、胜四郎两人,百倍小心拉开架式。
“利索!”
勘兵卫边说边站起来。
勘兵卫:有失礼貌。鄙人名叫岛田勘兵卫。因为我正在煞费苦心访求练达之士,而且十万火急。不周之处,务请原谅。
他说完低头行礼。
那流浪武士一见勘兵卫文质彬彬,所以也无法发怒。
流浪武士:先说说什么原因吧,如果毫无理由,我是不能善罢甘休的。
勘兵卫:啊,很简单,很简单。老实说……就是想看看您的武艺……因为最近要和山贼们一决雌雄。
流浪武士:(很感兴趣)哦,给那位诸侯……
勘兵卫:这件事情啊,有些难以出口,是一群百姓。
流浪武士:?
勘兵卫:这是一件无功无禄,无名无利的事。只答应在这段期间吃饭管饱……
流浪武士:(非常生气)简直荒唐!鄙人的希望比这个大一些!
勘兵卫:太遗憾啦。
那流浪武士听他说完,再也无话可说。只说了一声“我不去”,说完扬长而去。
胜四郎:(颇感遗憾的)老师,可惜啊,让那么好的一位剑客……
他怀着和农民同样的心情望着勘兵卫。
勘兵卫:(满不在乎的)倒也不是令人惋惜的人物。
胜四郎:为什么?
勘兵卫:很快你就会明白。

自炊小客店外
两人出了客店。
站在街上观察来往行人。
一个体格健壮的流浪武士走过去。
胜四郎看着勘兵卫的脸色。
勘兵卫目送着那走远了的武士,颇感兴趣。

村道
万造和茂助。
万造:那个武士一定可靠。就看其余的六个人如何了。
茂助;你还是适当的多动动脑筋好。来个什么样的,不看看是不知道的。以后可就要操心拉。

自炊小客店外
一个流浪武士从勘兵卫前边走过去。
乍看起来毫不出奇。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流浪武士。
“就是这位!”
说了一句便回了屋子。
一直注视着这副情景的利吉看与平、胜四郎,似乎很不理解的神气追了下去。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很不同意的神情跟了进来。
胜四郎:还象上一回那样办吗?
勘兵卫:那到不必。不过,那么办也是为了帮助你的学业。
胜四郎:?
朝门外望着的与平悄悄的走到墙角处。
胜四郎拿着他的竹刀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大街上
远远就看见利吉和那流浪武士边谈边朝这边走来。
工夫不大,利吉带路奔小客店而来。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仍然摆好泰山压顶的架势。脚步声近了。
流浪武士出现在门口。不过他立刻停步不前。
胜四郎举起的竹刀刀尖却颤抖个不停。
那武士站在门口朝里面喊话。
流浪武士:哪一位啊,玩笑开的过头啦!
(划)
勘兵卫和那流浪武士好象百年知己相遇,推心置腹,谈笑风生。
武士:哈哈哈……
勘兵卫:哈哈哈……
武士:啊,你说形同百万援兵未免太夸张了。
勘兵卫:老实说,我的想法就是如此……
武士;嗯。
勘兵卫:照我方才说的看,您看我说的对不?
武士:您那么说,我越发难以拒绝了。
勘兵卫:哈哈哈……
武士:哈哈哈……
武士忽然面孔严肃起来。
勘兵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武士:干吧!
勘兵卫默默地行礼致谢。
武士:不过,这个……啊,我也很知道农民的疾苦……我也很理解您为老百姓奋然而起的心情。总而言之,我是被您这高尚的人格所感召的,愿供驱遣。
勘兵卫:不胜感激之至。
武士:不必!人就是通过这些事才能得到知己的吧。
勘兵卫:哈哈哈……可是我还没问尊姓大名呢。
武士:对,刚刚见面……鄙人片山五郎兵卫……光听名字好象个了不起的人物……
“哈哈哈……”
“哈哈哈……”
胜四郎,利吉,与平都莫知所以的露出笑容,望着他俩。
(溶出)

(溶入)自炊小客店后院
利吉在生火。
他朝屋子里喊。
利吉:与平!你干什么哪,快淘米!
无人回答。
他颇感奇怪,朝屋子里望去。

小客店内
与平在屋子里一角面对一个大坛子一个人正哭呢。
利吉:与平!怎么拉?
与平:米……米被人给偷走拉!
利吉一双泥脚跑上板铺,举手就打了与平一个嘴巴。
利吉:你这个笨蛋!我早就嘱咐你!
与平:我是注意了。夜里我抱着坛子睡。
利吉咬着嘴唇一屁股坐下来。
他抱着双臂,自言自语。
“没办法,回村拿去!”
与平:可是你回来之前怎么办?米只剩一捧了!
利吉又心焦的坐下来。
“该死!怎么办哪!”
与平只是哭。
他哭着捡米粒,那是他挨利吉打时撒的。
叮呤一声。
一堆钱掉在他面前。
他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原来是胜四郎站在跟前。
与平很难为情。
胜四郎:钱,还有。别担心。
利吉茫然的站在那里不动。
与平叩谢不迭。
胜四郎:糊涂!别这样拉,干嘛?……快收起来……老师要回来拉。
“哈哈哈……想不到在这儿碰上。啊,难得!”
勘兵卫和一个小贩打扮的人(七郎次)说说笑笑的进来。
勘兵卫:啊,你这家伙还活着那。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七郎次微微一笑。
勘兵卫:你那死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七郎次:啊,我在护城河里用水草蒙上头。等到夜里……
勘兵卫:哦,哦。
七郎次:等第二堡烧垮往我头上塌下来时,我想这回可完了……
勘兵卫:哦,那时侯你是怎么个心情?
七郎次:倒也没有……
勘兵卫:再也不想打仗啦?
七郎次微微一笑。
勘兵卫:我跟你说,有一场既没名又没利的硬仗,你能参加么?
七郎次:好!
勘兵卫:这回说不定死了呢。
七郎次只是微笑。

茶馆
五郎兵卫坐在茶馆里望着大街上的过路行人。
五郎兵卫:(自言自语的)紧急关头的时候偏偏找不到。
老板:您说什么?
五郎兵卫:武士。
老板:(莞尔一笑)要是不成器的也行,后院就有一个……
五郎兵卫:?
老板:我跟您说,我觉得武士里也有呆头呆脑的……他肚子饿了没钱吃饭,我给他吃了……他说身上一文也没有,给我劈木柴顶帐……刚才还这么说呢妇,这个武士啊……你听……那响声就是……我呀……就很喜欢他这种直性子……
五郎兵卫站起来去了后院。

茶馆后院
一个武士(平八)正在向阳的地方摆开摊子劈木柴。
他并没有穷愁潦倒的神情,到显得心情舒畅。五郎兵卫走到跟前注视着他的动作。
平八瞥了一下五郎兵卫,照旧坦然的劈木柴。
但是,因为五郎兵卫认真的在旁观看,所以渐渐的在意了。
他终于开口了。
平八:你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劈木柴的吧?
五郎兵卫:啊,我看的很有意思呢。
平八:这是我下生以来的毛病,如果说话不好听,务请原谅。
五郎兵卫:哈哈哈,你说的真有意思。
平八继续劈木柴。
五郎兵卫:手艺高!
平八:不,还不象劈人劈的好!
五郎兵卫:你劈过不少人吗?
平八:对!劈的兴起,简直欲罢不能。所以,我总设法逃避这类差事。
五郎兵卫:你用心很周到啊。
平八:让您见笑。
五郎兵卫:可是,你想不想劈三十多个山贼?
听了这话,平八的斧子劈错了位。
(划)

道路
平八和五郎兵卫漫步。
平八:不过,象我这样的胆小鬼有用场么?
五郎兵卫想说什么。
平八:啊,你说的一点也不错,我还没有劈过人的经验,上阵打过多少次交手战,可是没有意识到我杀过人。总是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对手早就倒下了。
五郎兵卫:啊,那就很好,那才是真正的本领哪。鄙人只是最近同对手交手时才渐渐的而且是茫然地意识到。
平八:呵,到了这个水平啦!
五郎兵卫:我以为跟你比还差一步哪。
平八:那就劈劈山贼看吧。
五郎兵卫:哈哈哈……
平八:哈哈哈……

河滩
一群人围成一个大圈。
勘兵卫和胜四郎也在看。
圈子里,两个流浪武士各自打磨青竹竿的小枝。
去掉小枝之后,各自截成合适的长度,然后彼此拉好对阵的架势。一个是大块头,一个是矮个子。那大个子把竹竿耍了两三下之后说了声:“进啦!”然后用了个泰山压顶之势,高高举起。
矮个子并不答话,手拿竹竿做好迎战准备。
勘兵卫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俩。
两人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大个子碎步进逼。
矮个子仍旧不动。
大个子的竹竿梢抖得颤颤巍巍,脚下荡起沙尘进逼上来。
卡擦一声,两根青竹竿碰在一起。
转瞬间,双方的竹竿都打在对方的肩上,而且停在肩上不动。
“遗憾!同时击中啦。”
大个子大口喘着气说。
“不对!鄙人赢了。”
矮个子十分果断的说。
大个子:(勃然大怒,吼叫)胡说!
矮个子:如果是真家伙,你早就躺下了。
大个子怒气冲冲,突然拔刀相向。
“好,那就用真家伙吧!”
矮个子:不必!
他扔掉青竹竿扬长而去。
大个子:(追上去)等等!打算溜么?
矮个子:(扭头看他)你真不懂事,要是用真家伙,命就得搭上,不必嘛。
大个子:蠢材!耍嘴皮子怎么说都行。
矮个子扭头看着大个子,他的手慢慢的握住刀柄。
大个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用真家伙的角斗。看热闹的人立刻吓得脸色铁青。
胜四郎也吓的脸色苍白。
勘兵卫不改常态,自言自语的嘟哝。
“现在就是劝也劝不住了……索性看个胜负吧。”
“哦!”
那大个子一声怪叫,简直象野兽狂吼。
和开头一样,他还是用泰山压顶的招数,碎步进逼。
他那脚不停地荡起沙尘。
“咣当!!”
两口真刀撞在一起,难解难分,那声音听起来可怕。
就在下一个瞬间,那大个子脸贴地的倒下了。
矮个子仍然站着。他的衣服上,从前肩到腰部,被斜着划了一道口子。
他走开的时候,风吹进那切口,好象张着大口,风把衣服吹的鼓鼓的。
矮个子在河里洗刀。
勘兵卫扔下茫然站在那里的胜四郎,走到那矮个子跟前,这矮个子名叫久藏。
(划)

自炊小客店外
勘兵卫与胜四郎回来。
站在门口观察过往行人的五郎兵卫迎接了他们。
五郎兵卫:怎么样?
勘兵卫:这事啊……跑了的鱼都是大的……找人还得找武艺高强的。
五郎兵卫:高强的?不错,都以为跑了的鱼准是大的。
勘兵卫:啊,我们亲眼看到一个人砍了另一个人哪。
五郎兵卫:呵!
胜四郎脸色仍然苍白。
勘兵卫:厉害!他说他还要自己苦练下去,坚持这一点,百折不回。怎么说他始终也没答应。
五郎兵卫:真可惜。
勘兵卫:哦……他把住处告诉我了……那么,你哪?
五郎兵卫:找到一个。
勘兵卫:呵!
五郎兵卫:武艺嘛,也就是中下。
勘兵卫:中下?
五郎兵卫:呃,不过,可是个直爽的人。和这人一说话你就觉得心胸开朗,艰苦的时候这人可太有用处啦。
勘兵卫:啊,不胜感激之至。

自炊小客店内
两人进来。
七郎次在修补什么,他站起来。
“我去洗洗脚。”
说完走开。
五郎兵卫:(目送他出去)这人很精明,是干什么的?
勘兵卫:我以前的管家婆。
五郎兵卫:?
平八进来,对勘兵卫低头行礼。
平八:我是林田平八,劈个木柴什么的有些用处。
勘兵卫:?
(划)


人们围着地炉而坐。
利吉和与平坐在屋子的一角。
勘兵卫:这样,就缺三个人了。
五郎兵卫:(颇感惊奇)三个人?不是两人么?
勘兵卫:啊,我不能带孩子去呀。
胜四郎:老师!
勘兵卫:知道,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这么干过……
胜四郎还要说什么。
勘兵卫:(不管他)你想,锻炼武艺,上阵打仗,然后当一城一地的领主……
胜四郎低下头来。
勘兵卫:可是呢,这么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你看……
说道这里,他挠挠过长的花白头发。
勘兵卫:……头发白成这样了。结果呢,那时侯父母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亲属,而且也没有一块可供长眠的土地。
胜四郎:……
大家都为他的话所感动,寂然无声。
辈分低微一直静听的平八,突然看了看门口。
久藏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听勘兵卫讲话。但是他的表情非常严肃,仿佛很不同意勘兵卫说的那些话,打算坚决予以反驳。
平八见久藏这副神态很不高兴,移开视线,注视着勘兵卫。
勘兵卫:(继续说下去)胜四郎!明天就起程回家。你的双亲一定挂念着你哪。
胜四郎:老师,我是经过父母同意才……
勘兵卫:我从前离家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胜四郎:……
勘兵卫:懂了吗?明天就走。……你在这儿呆的四五天,对你的学业很有用处……作为送给你的礼物,这就足够了。
胜四郎突然站起来,好像不愿让人看到他的面孔似的走出去。
利吉和与平目送他走出屋门,彼此瞧了一瞧,然后从墙角挪到前面来。
利吉:求求您!请您务必把胜四郎留下,求您啦!
勘兵卫:(不理解其意地)什么?
五朗兵卫:(好像意识到机不可失,出来说情)哎呀,我看可以嘛,你老是孩子、孩子地……
平八:对,孩子比大人能干。
大家以颇感奇怪的表情看着平八。
平八:我的意思是,本来就应该把他当大人看待。
勘兵卫苦笑。
五朗兵卫:(趁热打铁)好,把胜四郎算大人,还差两个。
平八:不,好像就差一个。
他说着看了看门口。
久藏依然一不动不动的站在门口。
勘兵卫:哦,你愿意出马吗?
久藏默不动声,只是向大家轻轻低头行个礼。
久藏:动身的日子?
勘兵卫:明天。
五朗兵卫:明天?
勘兵卫:可以啦,差一个只好差一个了。时间要紧。
利吉和玉平很高兴,彼此瞧了一瞧,立刻跑出去。
大家热闹起来,只有久藏不声响的脱草鞋。

自炊小客店后院
胜四郎和利吉说话。
胜四郎:真的吗?
利吉:真的。
胜四郎要跑。
利吉:(把他抱住)只是剩的钱……
胜四郎把他的手推回去,拔脚就跑。

自炊小客店内
胜四郎:(跑进来)老师!
勘兵卫:好啦,好啦。
胜四郎:老师!
勘兵卫:别说啦,我知道啦。
脚夫甲跑进来。
脚夫甲:安静点,安静点,大家听着,我找到一个本领很高的武士……可是他跟人家大吵特吵,简直没法劝……我从来还没看见过这样的人……简直象只恶狼……我好不容易把他劝住……原来他喝醉了……这时候我跟他商量这件事……现在说话就到!
勘兵卫好像很为难,他和五郎兵卫队瞧了一瞧。
胜四郎:还照以前的办法好不好?
勘兵卫:嗯。
胜四郎拿起竹刀藏在门后。
脚夫甲:干……干什么?
胜四郎:试他一试。
他举起竹刀,拉好架势。
脚夫甲:这么干可不体面哪!
勘兵卫:你别说话,看着嘛……高明的武士是打不着的。
脚夫甲:可是他醉着呢。
勘兵卫:真的武士,就不会醉到丧失正气。
在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嘈杂声中,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是这边,这边!”
“真没办法,这边!”
“怎么,这边?”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门口,一个武士兴冲冲的但是摇摇晃晃的进来。
胜四郎下个决心一竹刀劈下去。
“卡”的一声响。
那武士挨了当头一棒,立刻坐在堂屋地上。
脚夫甲:你看如何?简直胡来!
站在门口的脚夫乙、丙两人,莫知所以,不禁呆然。
坐在堂屋地上的那武士,两手拄地,摇了一阵头,过了一会儿,龇牙咧嘴的站起来。
原来他就是以前来过的那个武士。
勘兵卫:(上前一步)呃?
胜四郎,利吉,与平也吃了一惊,那武士也瞪着充血的眼睛东张西望。
“他妈的!”
他骂了一句想站起来,但是醉的站不起来了。
“谁,是谁打我的,喂,说!”
胜四郎难为情的眨着眼睛。
“啊,是你呀……啊?是你?”
他龇牙咧嘴的晃晃脑袋。
可是立刻垂下了头。
他低着头叨叨咕咕,又忽然仰起脸来。
“喂,说!”
他认出勘兵卫来。
“哦!……哈哈哈……没错儿……你那脑袋……我做梦都忘不了……喂……你这家伙……你还问我是不是武士……哼……你别跟我开玩笑……喂……你看这个……地地道道的武士吧?……那回见面以后……我一直找你哪……想给你看看这个……”
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卷扔给勘兵卫。
“你看……这个……这家谱……是我的家谱……这儿……这儿……这就是我……”
他指着家谱最下角。
勘兵卫:(看着那家谱)哦……这个叫菊千代的就是你?
“对!……你想瞧不起我呀……”
勘兵卫:(读家谱)菊千代……天正二年(注:日本安土桃山时代,公元1574年)甲戌……二月十七日生。
勘兵卫忽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勘兵卫:哈哈哈……看不出你才十三岁哪。
“什么?”
勘兵卫:你仔细听着,如果这上面的菊千代的确是你,那么,你今年才十三岁。
那汉子吃了一惊。
勘兵卫:你从哪里偷的这个家谱?
那汉子暴跳如雷。
“他妈的,武士算什么!武士算什么!混蛋!”
他拔刀乱砍。
大家应付的躲一躲,然而他那疯狂的动作,无人近前。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累乏了,久藏一脚把他踢倒。
他被踢倒之后,过了一会儿就鼾声大作。
大家厌烦的俯视着他。
胜四郎:这也算武士?
勘兵卫:大概他以为这就是武士。

早晨
勘兵卫他们忙着打点行装,准备起程。
那大汉坐在屋子的一角,脸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
勘兵卫要走,那大汉叫起来。
“喂,把我也带去吧!”
但是没人理他。
“喂,菊千代!”
平八把掉在堂屋地上那皱皱巴巴的家谱拾起来,扔给他。
“好好的保存着呀!”

自炊小客店外
利吉和与平等候多时了。
武士们走出小店。
晨光明丽,人们步伐沉着,每人都穿着新的草鞋。
利吉和与平十分满意的看着走去的人们,然后举步跟上。
利吉:可得快点儿走,村里等着咱们哪。

村庄全景
这里也是晨光明丽。

万造家的井旁
万造的女儿志乃正在洗头,衣着尽管粗陋,但是那形象却清秀多姿。
她把衣袖挽起来,那胳臂白的特别刺眼。
志乃突然感到有人来,回头一瞧,表情骤变。
志乃:爸爸,干什么?
万造用奇妙的眼光直勾勾的看着志乃。
志乃:(有些惴惴不安,站起来)怎么啦?干吗那么瞧着我……
万造往怀里伸手掏东西。
掏出来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剃刀。
“志乃,把头发剃掉!”
志乃:呃?
万造:剃掉头发!剃了头发装成男的!
志乃:你说的什么呀……为什么?
万造:你就别问,剃就是啦。我是疼你才告诉你……武士要来啦,要不打扮成男的,说不定会倒什么霉。
志乃:为什么……
万造:过来!……我给你剃!
志乃;我不!我才不呢!
万造:别跑!志乃!

村道
边跑边喊叫的志乃。
闷着头紧追的万造。
村子里的人纷纷出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划)

茂助家外
茂助和伍作。
茂助:他怎么干这蠢事……
伍作:可是万造最清楚这次来的武士们……所以把他女儿的头发剃了……你家全是儿子当然心里有底,可我们……
茂助:他妈的!我明白啦!
伍作:明白的话,那就把我闺女收下,给我们照看照看……你们这儿离村子远……
茂助:蠢货!我说的是万造干了蠢事!这家伙嘴上说为村子的事操心啊,操心啊,可是光想他闺女的事……该死!
说完跑开。
(划)

万造家内
茂助在大声申斥万造。
茂助:你是怎么个打算呢?……简直是……武士们说不定今天就到……走!上老爷爷那儿去,照这样的话,让武士们看着太不象话啦!

路上
勘兵卫一行走来。
胜四郎:(回头瞧瞧)还跟着我们哪。
人们停步回头瞧。
离他们十几丈开外,菊千代遛溜达达跟着走来,象常见的狗的习性那样,看对方站住,他也站住,朝这边望着。
平八:嘘——嘘——
因为大家有同感,所以一齐嘘他。
但是,大家一举步,菊千代又遛溜达达的跟来。
(划)

河滩
勘兵卫一行在这里歇脚,吃饭团。
离他们不远,菊千代燃起篝火。
他脱了衣服,只挂一条兜裆布跳进水里。
他在水里尖声怪叫。
大家看的心烦。
工夫不大,菊千代抓着鱼上岸,在篝火上烤鱼。
(划)

山道
勘兵卫一行走来。
平八:(回头瞧瞧)菊千代没来。
五郎兵卫:大概死了这条心啦。
平八:真是个逗乐的家伙,他要不来还真有点儿寂寞呢。
山白竹竹丛刷刷的响起来。
在他们十几丈开外的前边,菊千代已经爬上斜坡,站在那里。
他拄着一根信手折下的木棍,走在厌烦他的一行人前边。
(划)

山岗
勘兵卫一行爬上岗来。
利吉往前跑了几步来到岗顶,俯瞰岗下。
人们站在利吉左右往岗下瞧。
利吉给大家指指点点。

村庄的远景
夕阳——村庄沉浸在山影之中了。

山岗
人们在俯瞰村庄。
平八:嗯……那就是我们的城啦。
他身旁的菊千代突然把脸伸过来往下瞧了瞧,仿佛不值得一提似的发了话。
菊千代:哼,为这粪味儿薰天的地方送命,见鬼去吧!
平八:(按捺不住火起)谁也没请你这家伙当保镖!
(划)

村道
勘兵卫等人泻了气似的站在路旁。
利吉和与平一时不知所措。
菊千代坐在路旁有点儿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
利吉:(大喊)我们回来啦!武士们到了!
谁也不出来。
整个村庄莫名其妙的寂静。
利吉:喂——武士老兄们到啦!
有一家开门的声音。
大家望去。
大概是有人偷窥了一下,这边一望,又急急忙忙的关上了。
平八:这就是郑重的欢迎啊!

 3 ) 在路上的七武士

身处乱世,最难的是坚持,操守不堕,心火不熄。

对于大多数普通如我,只想居家乐业的人,这句话不免显得骄矜和大而无当,但对于战国时代的日本武士,这种坚持却是每天必须面对的心灵操练,无法回避的立身根本:坚持还是放弃,清贫还是富贵,切腹还是苟生?

镜头里,是破败的城市,荒芜的乡村,面带菜色的稚子,心如枯木的老人,是硝烟不熄,群寇横行,泥泞坎坷的路上,来来往往着沉默而骄傲的带刀人,往日荣光焕发的脸满是憔悴之色,饥肠辘辘,脚步虚浮。那是个不需要武士的时代,人们只看见刀,而不见刀后的人,于是有人依附城主,在反复的争夺、无尽的杀戮中博取功名,有人自视甚高,骄傲地保护自己的刀,听不见笙歌,也不闻呻吟。有人沦为寇贼,有人颠沛流离。

就是在这样的凋敝和荒凉中,走来了黑泽明的七个武士。

五十年前的《七武士》,早已被一代代的名家后学奉为经典,无论主旨、人物、摄影、故事,还是武打、场面,无一不显示出大师的气派。单是七个武士的出场,就精彩无比,深藏玄机,让人看见几个个性鲜明的真武士,也隐约听见黑泽明亦敬亦憾的叹息。

勘兵卫代表了黑泽明的武士理想,武艺高强,足智多谋,谦逊稳重,当农民请他保护村庄时,他本可以做出更理性的选择,但他答应了,因为他“不会糟蹋这碗白饭”。对于一个早已厌倦战争,明知这一战不仅无功无名而且还会送命的人,他的平静和坦然,如果用一句老话来形容,那就是“侠之大者”。

和勘兵卫一样以微笑回应死亡的还有七郎次。身经百战的武士,立马横刀勘破生死,竟然甘心做个小贩,挑个货担笑吟吟地走街串巷,他不仅意喻忠诚,也有一颗更为接近大地的平常心。

五郎兵卫一眼即看穿了勘兵卫试探的把戏,他的睿智和经验却不意味着世故油滑:“我接受的原因,主要还是你的个性吸引了我。也许人生最深的友谊,常常因为偶然的机缘而起吧。”多么令人怀念的时代,为一个初识的朋友而甘愿赴死亡之约!

初见平八,似乎是个矛盾的人,他可以坦率承认自己之所以在战场上得以保命,只因为面临强敌时经常就先溜了,五郎兵卫问他有没有兴趣去杀三十个土匪时,他却立刻提刀,欣然前往。

久藏代表着武功的最高境界,是我们在传说中知道的那种以身求道、心剑合一的剑士,他也像传说中的西门吹雪面冷心热,千金一诺,十步一人。

胜四郎是武士们的未来,也是黑泽明的未来,虽然在别人眼里他只算得半个武士,可他的执著、热情、新鲜的生命力,总是让人欣慰,经此一役,武士的精神必将不会中辍。

菊千代是最为特殊的一个,从他大大咧咧、毫无仪态地出现,到怒目金刚般倒下,其他的武士和村人或许都没有把他当作一个真正的武士,的确,他的身份本来就值得怀疑,可黑泽明显然在借他说着一句古龙风格的谶语:什么是侠?是心,不是剑!

黑泽明并没有刻意美化这些武士,他们也曾犹疑算计过。他们答应了村人的请托,与其说是为了几顿白饭,莫如说是因为同情,因为武士骄傲的责任感。他们去保护村民,而态度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不屑的,意识中仍是等级森然,他们不会承认武士的使命是为了那些“贱民”。

也许村民的确令人不齿,吝啬,虚伪,自私,势利,菊千代让他们认识了农民的本性,同时也撕裂了他们内心赖以自傲的信念,农民那些被他们看不起的求生意识和行为,正是拜只知争名夺利、打打杀杀的武士所赐,最终武士也如常人,救人危困,又有多大程度纯然出于侠义之心?纵然荣华富贵,衣锦还乡,到头来,仍逃不脱血溅五步、荒冢几堆、无人哀泣的宿命结局。所以,战斗结束,对着几座插剑的新坟,勘兵卫会说:“我们又失败了,那些农民才是胜利者。武士就像风,从大地上漫卷而过,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地活下去。”

武士拼死相搏,故事的终局却连他们安身立命的信条都给颠覆了,黑泽明这一刀实在是够狠,就是这种狠劲,给我们看见人性的真实和历史的严酷,这电影才不仅仅作为一部出色的武打片而被人们记住。

电影中有一个特别的片段,张力十足的情节突然舒缓下来,众人团坐于夜店,勘兵卫对胜四郎说:“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磨练自己,拼杀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将来成为城主。但是不知不觉头发已成灰白,而光阴飞逝,双亲与好友,都逐一去世……”那一刻,武士们悲壮无奈的宿命,会借着夜色掩护,悄悄袭来,让人心里为之一震。

在与土匪、与农民、与自己的战斗中,命运之门一点一点敞开,人性的角力,生命的感慨,对于厚重广袤的大地和含辛茹苦的历史来说,生命是那样执著坚忍,又是那样不足一晒,大地上的万物生灵春风吹又生,甚至连农民也不算什么了。我们却不会因此对生命失去尊重,反而对拼死的武士和自私的农民更为肃然。

这就是黑泽明的不凡处。他的生命慨叹不同于沟口建二宿命的虚无,而是如青禾般的生生不息。如果不是以民族主义的眼光去挑剔黑泽明,就会看到他表达的是一种超越文化、国度和种族界限的生命观,悲壮激烈,豁达从容,人性的光荣与卑劣,迷惘与梦想。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他在晚年会有童趣四溢的《袅袅夕阳情》,以及《八月狂想曲》中那个举着破伞在暴风雨中艰难前行的婆婆,她其实是黑泽明本人,扛着一面猎猎迎风的大旗,纵然那可能是一柄破伞,面对的可能是虚妄的风车巨阵。

所以,我明白,电影的结尾,像开始时那样,剩下的三个武士注定要永远走在路上,他们只能是浪人,做个平凡的赤脚英雄,有些骄傲,有些迷惘,寂寞无边,厌倦如大地上的青草在内心蔓延无已。

 4 ) 失败的武士 无根的农人——七武士之菊千代

       菊千代搜出村民藏匿的武器后,凑成了支“草台班子”,在村民和武士中间着实出了次风头。可面对老大质问时他一反乐态,开始了醉酒似的的叫嚷:“我真想把这个村的人都杀了!”没有比农民更坏的东西!他们有一本正经的面孔,一个劲儿的行礼......吝啬、狡猾,软骨头、心眼小,狠毒,该杀!“似乎他和农民有着不共戴天的立场。可明眼人不难发现,他可能和自己口中的“秽物”有着斩不断的牵绊;果不其然,紧接着他调转矛头——“是谁变的?!你们武士!强盗要来,就要把庄稼都烧掉!”这一喊,农人的温存与无力暴露无遗——对粮食近乎儿女般的怜惜,对大人们怒不敢言的怨愤。让人不禁想起他信誓旦旦,拿出证明贵族身份家谱的那一幕,不假思索就承认了武士们无心或者有意指出的女名——菊千代。当然是个拙劣的把戏,他没有武士的修养,气质,哪怕是形状。和这个被人当作笑柄的名字一样,他本身就是个凄凉的笑话,只会遭遇孔乙己似的尴尬:“这家谱是你的么,从哪里偷来的?”无异于将皇帝的新衣捅破,将他晾晒在灼人的阳光之下。

    其实早在他见识了老大的实力,粘在人家身后时,就遇到了质疑:“你是武士吗?”“当然是嘛!”他说着跺起脚来,扬起一片尘土,然后憨气十足转了几个圈。像个急于通过小动作摆脱窘境的孩子——实际上也差不多,没有身份、能力、甚至名字的一个人,根本不应奢望话语权力。不由想起“君子固穷......者也......”孔乙己似乎还幸运一些,拥有一套语言构架的屋子,哪怕是绳床瓦灶,受了伤仍可蜗居其中。这是一道聊胜于无的墙围,内里最后的屏障和慰安。相比之下,菊千代没有掉书袋的文字本领(这更证明了他的伪武士身份),于是他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方式——阿Q式的无赖——流氓无产者的武器。具体操作上主要有两点原则:破旧立新,一破一立。一方面,通过各种手段向武士身份(不是阶层)靠拢;另一方面,极尽贬损农人之能事,在此时的菊千代和彼时的农人甲间树起厚厚的障壁。

    他乐于抓住一切与明武士身份的符号不放,比如在菊千代这个名字受到嘲笑(更多是因为质疑)时,那个第一时间被抄起的佩剑:盘问手持木械的农人有没有扎枪;智乃家的瘦马,被他相中来表演策马奔腾的潇洒,却又一次让人大跌眼镜,越过栈桥,一匹瘦马悠然自得地颠了出来,御者却不知所终;滕四郎无意说起弓箭手“才是真正的武士,武艺高,心地又好。杀人根摘蘑菇似的。”不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激得菊千代深入虎穴,结果杀死一个虾兵,引来成帮蟹将,把决战的时日大大提前。就连构筑防御工事时,听见别人的号子喊得响,他也要加入无谓的竞赛之中。
 
    训练村民自卫队,他掂量着手里丁点的权力,把玩不已,嘲笑村民都是稻草人“这可不是牛棚”。他学农人的麻木猥琐,惟妙惟肖,引得哄堂一阵。最过火的一次,就要数前面提及的那次“轰炸”。不知他做出种种惹人发笑的举动时,内心是怎样的滋味。漫说粗人一个,不能体会伤悲。他发出的每一记重拳,都落在了自己脸上。他之所以了解,是因为自己曾是那个族群中的一个,其中令人厌恶又洗刷不掉的暗昧,已浸入骨髓,难以洗刷。他好色:侦探强盗实力,他最关注的是女人。三代出贵族,滕四郎送饭给智乃,觉察到她的犹豫:“要是怕羞,我就躲开。”这种温存,菊千代恐怕是穷极一生,也学不来了。他能炫示的,只能是贴身的家当。瀑布捉鱼那出戏,他身着丁字裈走下水潭,得心应手地把木条穿进鱼儿口中。身上那批不大不小的腱子肉,峥嵘欲现的阳具,大概也是他试图展示的对象。
 
    菊千代是梦醒时分的村民,他好吃贪色,想到的却不只是粮食和女人。他被迫脱离了土地,就成了失根的植物。确切地说,是连根拔起的庄稼。游荡在城乡的罅隙,前路是无法兑现的苍茫。他理所当然想到了武士,往昔故事里集勇武和爱戴于一身的人群。当然也不排除那些飞扬跋扈骗吃骗喝之徒的“权力”与“潇洒”,已经超乎了农人的想象,加重了他的天真——以为农民的那层皮肉一经剥离,就会脱胎换骨。却不晓得血液的置换绝非一朝一夕。也没有想到这是没有返途的末班车。况且,这个阶层的昔日风光,决定他们不会低下高昂了几个世纪的头颅,容纳一个贱民入内——那句玩话道出了实情:“这个三角就是菊千代”所以他只能顶着武士的面具,做个不折不扣的小丑,面目不清地混迹人间。本我在自我之下的挣扎,犹如地表之下的岩浆,滚烫而热烈,最终沿着薄弱部位爆发。它的力量是惊人的,强烈到让真相冲破谎言的包围:在营救幼童时,菊千代不合时宜地痛诉血泪史——他就是当年的我啊!

    包围战的最后时刻,他充当了炮灰一样的角色——惟其如此,人们才不会对于先前的烈士的牺牲无法释怀,以至痛呼“黄钟毁弃,瓦釜雷鸣”。那一瞬的无畏,是出于本心,还是一贯的恃强耍蛮,抑或目睹战友牺牲燃起的悲愤,都不再重要。尽管悲壮里掺杂着着几分滑稽,却或许是他脱胎换骨破茧成蝶的必然选择——来世做一个真正的武士。当烽烟散尽,三个幸存者站在泥土潮湿的新坟前,老大说:“我们又一次被打败了。获胜的,是那些农民”。这里的“我们”,如若有菊千代一个位子,相信他也会在九泉之下兴奋得转几个圈吧。又或者,他原本可以成为化剑为犁,插秧之歌飘起时最活跃的一分子。那个时候,做一个农人,还是武士,将会真正地由他自己抉择。

 

 

 5 ) 我看《七武士》

日本电影的先驱人物黑泽明于上个世纪的作品---黑白电影<<七武士>>,拍摄于1954年,时过半个世纪,做为电影这门人类最富含共享气息的艺术,七武士在其中占据着不容忽视的位置.无论是影评家,电影艺术家,还是最广泛的电影观众,都愿意将之与<<公民凯恩>>,<<教父>>等做为永远的经典放在一起,这是一部集电影艺术与人文思考于一体的里程碑式作品,它所蕴含的丰富超越了我所有可能的想像,这,一直是我在看该片时不断加强并肯定的那个先决因素。

<<七武士>>的故事情节大概是这样:日本战国时代,强盗扰民,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村民与七武士合力击败强盗。

说到电影,我总是喜欢那些在观看过程中不断给与你悬念的那些精彩.在我的理解中,悬念一词不再局限于希区柯克的那类情节上的出乎意料,而是具有了更为广泛和综合的含义.这样说可能会说明我的一些意思:做为电影本身,所具有的信息的广度,做为作者,对电影艺术思考的力度,做为观众,对电影的身不由已的沉入的深度....而这,正是我看了这部片长达200多分钟的电影之后所要试图进行某种非业内人士的看法的一个迫不急待的态度。

看这个片子的过程是一个逐渐被吸引的过程.黑泽明用了开门见山的最直白的手法,在开篇即对整个片子的故事走向做了总体上的概括.那就是做为受压迫一方的农民,与做压迫者一方的强盗之间的不共戴天的矛盾.我们从看到镜头的最初起,就知道这是一段已经开始的导火索,而接下来的,就是这截导火索的如何一点一点地燃烧,直至最后的爆炸.黑泽明的这种最直接的手法的运用,因为他在随后的给我们一点一点的铺展中所表现的高超技巧,如果引用悬念大师希区柯克的那种爱好---即在他的影片中,以将观众带入悬念的迷团不断在深入中完全征服观众----这是希区柯克最满意并一生迷恋于此的骄傲.与此,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 电影做为一种叙事语言的方式给观众传达作者对世界的一种认识.于是手法成为不可避免的工具,电影从它产生的1845年起,那些为电影艺术做出过贡献的从事者都或多或少不断为它的魅力上添加上色彩的一笔,不断丰富着它的表现力。

黑泽明在<<七武士>>中大量运用了蒙太奇的手法,这种手法的应用因为省略去一些有意不详细交待的情节而体现了在很少时间内表达较多的信息,而成为电影是"省略的艺术"的最好注释之一.比如勘兵卫(七武士首领)在屋中杀死强盗这个情节,也是他的首次出场,就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冲进屋里,屋里传出几声强盗的叫喊,然后境头切向在屋外焦急翘首的村民.强盗踉跄而出,仆地而亡,勘兵卫走出屋子,丢下一把带血的武士刀.这样安排的作用不仅表现了勘兵卫的武艺,然而不是白描的手法,让观众一展无余,黑泽明没有让观众看到他如何杀死强盗,而给观众留下无穷的想象空间.这个蒙太奇手法的巧妙运用为勘兵卫的出场做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说明.菊千代执意纵马驰骋,轻快的音乐节奏伴随着村民的笑声和他得意的姿态,然后隐入一排房屋,音乐停止,村民疑惑的神情,最后在另一头,马飞奔而出,菊千代哪去了?又过了半饷,菊千代跛脚而出的身影和对马的咒骂让村民狂笑,音乐的节奏再次响起....这两个不同的蒙太奇的巧妙运用,为人物性格的刻画起到的是事半功倍之效。

再一是黑泽明在似乎是平铺直叙的情节展现中表现了不凡的推进能力.这种不凡能力集中表现在他调度穿插很多可以一点点展现各个人物的性格的一些情节,菊千代的醉酒,胜四郎的渴望成为真正武士的成长心路历程,以及胜四郎与志乃短暂无奈的爱情,而在表现这种种看似与主题(斗争)无关的分量很大的情节中,每一个出场的演员都表现了一点:那就是每一个角色都可以视为此一情节的主角而完成了为整个事件的最后的决斗做了最充分的人物性格的展现.这些情节相互交错,没有主次,然而给我的感觉却是没有零散与拖沓,反而体现了一种完整-----这种完整反过来体现了那个时代人的精神面貌.当作者做完了这一切的展示后,他有意放下了这个电影,而在屏幕上打出长达有五分钟的"休憩"字样,似乎是有意让观众对前面的一整套的电影艺术进行某种回味和为底下的决斗做一种战斗前的休息.这种奇特的手法我在电影中第一次看到,它所具有的意味如此深长,而在这个背景中,黑泽明又从容表现了电影配乐上的魅力,从舒缓的节奏到鼓点的动地而来,为一前一后的衔接起到了一种奇特的作用.而我,正是在这个休憩的时段里,仔细回味了它令人激动的电影表现艺术.许多因为在被情节完全吸引中无暇顾及的意会在此时又浮出水面并进一步得到充分的肯定.这个五分钟的时间也刚刚合适----让我在系统性的回味之后开始期待下面的最后决斗,而就在此时,电影再次开始.我再次被吸引。

黑泽明的很多电影,比如<<罗生门>>,<<影子武士>>,还有这部<<七武士>>,都以日本民族的武士这一特定时期的社会阶层为表现的主角.黑泽明的这一明显特殊爱好,应该是他电影表现中一个分量很重的主题.同样,在这部片子中,黑泽明进行了他对武士道这种传统的冷静思考.你可以将七武士的命运看成是整个武士道精神的一个缩影.它并非英雄主义式的慷慨激昂,而是带着复杂的神情.勘兵卫做为首领的做用和表现体现了黑泽明对这一历史的一种衰亡命运的思考:勘兵卫的剃度,成为和尚的光头,在此运用了隐喻的手法,勘兵卫作为七武士之首,已是看到武士这一阶层行将退出历史舞台的命运,所以他的和尚的身分也表明了一种归隐之意.勘兵卫在电影中三次说到"我(们)失败了....",正是带着黑泽明的这一历史思考.而做为渴望成为武士的胜四郎,仍然做为一名正在经历成长的武士最后与志乃的隔河无奈相望,某种意义上的隔离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爱情并非能战胜一切,它所带给胜四郎的意义,仅是一种人生过程中的成长.武士仍然不能与农民在一起,仍然成为两个阶层.农民最后的喜笑颜开与武士的失落感成为一种鲜明的对比.一如勘兵卫所说"胜利的是农民....",事情结束之后,武士仍然是武士,农民仍然是农民,这种冷清的结局上冷静的处理体现了黑泽明客观的态度.虽然,在整个电影中,很大部分体现了武士与农民的开始交融,这样的结局处理如果搞成大团圆,那么在电影这种艺术中必定会削弱艺术上的含金量.而冷静的彼此回归,正是现实主义真实的写照。

影片最后的镜头,活下来的三武士站在田埂,抬头看着占了镜头五分之四的死去的四武士的坟头.每座坟头上插着代表他们身份的那把刀.斜斜插过天空.在三武士的身边.穿过一排匆匆而过,挑着稻草的女村民.这个画面体现了一种七武士的悲壮,同时又表现了一种整个大众的漠视.对此,黑泽明一定贯注着他个人对武士命运的那个最肯定的看法。


整个片子中人物众多,语言的对白平实而感人,电影镜头的调度上的运用自如,以及黑泽明所喜欢的天空,代表真诚爱情的菊花的海洋,风中摇摆的庄稼,大雨决战中的惊心动魄,七武士的鲜明性格,以及代表着代价的水车,农民对武士的不信任以及后来的融为一体和最后的各行其道,整个片子的信息含量丰富到完全展现了一个战国时代两个阶层的全景式画图.表现了黑泽明游刃有余的电影艺术上的全面与控制节奏的高超能力.而对于如此简单的一个故事中展开的是一幅广阔的画面.其中对我所起的共鸣是那样的自然和激动,都成为一种随着影片而不断地得以肯定和支持的感觉。

如果苛刻一点来挑一挑黑泽明的这部电影的不足.那么我觉得唯一的就是后面下半部分(休憩以后的部分)上的略略拖沓,这只能说,黑泽明在前半部分中的淋漓尽致和全面展现得太好了,以致于在后一部分中出现了一种重复.如果前面部分打一百分的话,后面部分只能给八十.后面部分给我的印象决没有前面部分的深刻和长远是一定的。

黑泽明曾被称为亚洲影帝.在我看来,他完全可以称得上电影史上不多的传奇人物.他的这部<<七武士>>,被评为电影史上最佳十部影片之一.完全问心无愧.鉴赏电影艺术的课程里,绝不应该少去这漫长而轻松的一课。
(完)

 6 ) 若干年后再看黑泽明的《七武士》。

一个好的导演,总能排除万难运用更易于接受的形式传递他的思想。

 

最近又重温了黑泽明大师的电影《七武士》,多年以后再看名作,心境的不同感悟自然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首先这部片子,是黑泽明大师的一部反战题材影片,它的主旨是振奋日本的国民,里面涉及到对传统的讽刺和反思,当然大师就是大师,而是含蓄的通过运用电影和七个武士保护一个村庄的故事形式进行包装。只有然后剖开这些外的隐喻,我们才能洞悉大师的内心用意。

 

我们先多了解一下创作影片所处的年代,

二战结束后的日本,经济已是奄奄一息几近崩溃状态。矿工业生产量只有战前的十分之一,农业生产量也只有战前的60%。经济、政治和社会各方面均处于严重的瘫痪和混乱状态,大多数国民在饥饿失业的困境中几乎失去了恢复和重建经济的信心。

 

而50年代初黑泽明大师的这部《七武士》,就是处于这么一个时代的夹缝中。

它讲的不仅仅是一个行侠仗义的故事,身为一个导演,拥有一个电影这种最强的舆论传播载体。应该向世人留下一个什么样的精神信号。

我们说艺术家都是先知先觉,运用不同的艺术形式,启蒙大众传递思想觉悟。从这个层面来讲黑泽明导演做到了。

 

首先,从受众来讲,要使一个战败的军国主义国家,以武士道精神为美的日本社会接受。第一步就是要避免争端和观念的冲突。

七武士里面,七个武士分别代表了精神、智慧、忠诚、乐观、武功、未来,当然还有一个菊千代象征着对于武士阶层的讽刺和反思。这个层面很多影评人都已经写的很详细,我们这里不做重点解释,但是必须归纳这些电影中的元素信号,我认为它象征了日本民族的传统——尚武的信仰。

在电影里那个时代,武士道正在逐渐被人遗忘,有的武士连饭都未必能吃上。在火枪逐渐取代武士刀的时候,冷兵器时代流传下来高傲而孤独的理想,已经显得过时。而他们依然在无谓地坚持着。

他们像风一样离开了生养他们的土地和农民,而去追寻天下大义。显得如此飘逸,却又如此飘渺。
时代正在无情地抛弃他们,他们也在以节气和理想在背离时代。

 

只有有了战争,武士才有存在的意义。

 

而战争的结果,影片中用菊千代的嘴说了出来。

“世上没有比农民更坏的家伙了,他们会说自己没有米,没有麦子,一口咬定,什么也没有,可是他们就有,什么都有!……一本正经的面孔,一个劲地低头行礼,可是净撒谎!哪里有打仗,他们马上做竹扎枪,准备捅死打败仗的武士们……他们吝啬而且狡猾,又是软骨头,心眼坏,愚蠢,残忍。” 而是谁让农民变成这样的,是武士,是战争。


整个影片彷佛展现了一个残忍世道下的食物链,这一切归于战争。

而如果没有战争武士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是导演在对战争的控诉,对武士精神的讽刺与反思。


最关键的几个线索链条。

影片一开始,村民在商量没有结果之后,要去找村里的长老。这里导演用的一组镜头是很明显的隐喻。首先是几个连续的蒙太奇镜头表现村民们走了很长的路程。给大家的暗示是村长离人们很遥远。然后是一个纵深全景远处是村长的房子。最关键的对村长家的水车进行三次景别逐近切换。这一系列在意蕴着,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和少部分保守派,远离大众,代表了“传统、守旧、自私、落后”(“自私”部分从后来操练村民时,少数村民听说要放弃外面那几户之后的行为反应,表露无疑。)而影片后面,山贼烧了外面三户包括村长的房子时,村长一家被杀,更是导演在向大众传递——守着传统、落后、自私的这些人是没有前途的,意味着灭亡。在火焰中焚烧的水车,和影片之初的水车进行了前后呼应,更好的贯彻了导演的意念。

 

从另一个角度,七个武士也代表了日本的传统和精神。而死的四个全部是死在火枪之下,这四个人是七个武士中,还保留武士理想的人。剩下活着的三个人,一个是感悟一切做了和尚,一个是改行做小商贩的,还有一个是未成年的代表着未来。导演的用意不言而喻了。

 

火枪是时代前进的标志。在蛮横霸道,百步穿杨如轻而易举的火枪面前,唯美古典的武士道显得如此脆弱。在时代令高贵的古典英雄主义消亡的时候,任何人都无法停止历史的车轮。

 

而这部片子正是黑泽明对武士价值的怀疑,对战争的控诉,对战后日本和年轻人未来的担忧。最后影片村民在插秧又充满着希望。——时代在进步,不改变只有灭亡。

 

 1955年——1964年 日本经济进入高速成长期..............END

 

                                                                                                                     Allen.su

 

 

 

【参考文章】日本经济史

【参考文章】人因为梦想而伟大

【参考文章】获胜的,不是武士

 7 ) 第十届上海国际电影节观本片实录

  缘起

  最近工作非常繁忙,以这样的精神体力状态看电影不是忙里偷闲,简直是忙里抢闲,不过所谓火热中一点冰凉,拜上海电影节和一票热爱电影的上海电影同好所赐,我终于和黑泽明在大银幕上相逢了。我是几乎不看新闻的人,想想看着偶尔看到的什么电影节参赛片,注定是要擦肩而过的,虽说也没有什么,毕竟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东西邂逅是多么美丽的事情。

  在观影前几天,我鉴于自己非常疲劳的精神体力,做了如此揣测:

  众鱼贯而入

  **:会是胶片版吗,还是录像带呢,这么多人一起看电视吗

  **:会有那么多人吗

  **:电影终于开始了

  ...............................

  ***:请这位同志醒醒,我们要下班了,电影结束了

  **:啊,(最悲惨的都想不起来是在电影的那个部分睡着的)

  **:无力站起,退场

  不知道看《七武士》最后是否会变成这样,如果是也不奇怪,想起有个德国人说去图书馆看书不如去那里睡觉舒服,我想大不了这样自慰。当晚我打了一个哈欠,睡意全无。

  当晚走出走出电影院的刹那,我抬头望天,无星无月,先想到的是我的阴历生日过去了,1954的电影,整整比我年长二十岁。

  软硬件

  电影开幕前的盗版宣传片感觉渲染过分,因为盗版和盗人子女直至母亲横死这样的冲突还不至于如此激烈,无论事实如何,如果告诉你几块钱的消费就是在杀人越货,那真是窃钩窃国之叹。另外一支广告是个会眨眼的狮子感觉就非常不错。据说是marketing公司的广告(http://www.publicis-dialog.com.cn/ ),好在一个神秘,特别那个时候是20:42分,诧异难道提早放映,那个时候电影院内还只有一半多一点的上座(最后可以说八成)。

  电影二厅的座位还是比较宽敞的,我坐八排一座,感觉非常舒适,算是前后半截座位后半场的第二排,省得那些冒着腰的屁股就在鼻子底下。看见焦晃也是第七排(该离十八不远),非常年轻,第九排的一个大姑娘大喊:焦桑。话剧皇帝显得比电视上精神许多。散场的时候发觉卢燕坐第七排最右面第二个,我是20:30入场,电影20:45准时开场,24:04左右结束,集体鼓掌。

  迟到的人很多(相对应就比较满座),最离谱的是我身边有个女孩迟到,我厌烦地扫了一眼。银幕上的仲代达矢大概已经走了0.5秒,我几乎可以听见自己颈骨转动的声音,简直惊魂甫定地看完余下的2.5秒。一直到勘兵卫进草屋抓贼,还是有人进场,到24:00开始很多观众退场途中听到明显的手机铃声两次,没有发觉有人摄像(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很奇怪难道左边的安全门是假的吗,一次次看见有人猫着腰走过银幕走向右侧接电话……我真想说:你为什么不“冠切云之崔嵬”呢?这样我们会在大银幕上看到多么吊诡的投影?后排的几个女的一直窃窃私语,特别看见武士们露出的屁股兴奋得叽叽喳喳……

  电影本身

  电影开始后,看见了黑泽 明,早阪文雄,我挺直了背,用力把头发向后捋过去,我毫不迟疑地期待有东西上身,有东西复活。

  字幕

  字幕部分有些小问题,譬如勘兵卫对胜四郎说“拿你没有办法”变成了“你没有办法”

  其他我觉得问题比较大的:

  老爹:头都要没有了还担心胡子的事情。 电影节:这是头和胡子的事情,轻重关系的混乱没有出来,老爹的老于世故就大打折扣,事实上,他等于是农民里的勘兵卫,甚至是武田信玄。

  五郎兵卫:这是很好的战术啊。这个由于平八的对白都是错的,或者至少是走样的,五郎的就显不出幽默:譬如说的是要不要试试看30-40个脑袋,而不是如电影节说的杀山贼,喜剧效果因此大打折扣。

  后面平八介绍自己是 砍柴流,被翻译成了 砍柴派。就像目录,流派这样的词现在早已经混用,还是犯了用中国概念去推演日本概念的翻译毛病。砍柴派显得比较戏谑一体,而砍柴流就有庄严和滑稽的冲突,虽然小节,感觉还是很严重的错误。

  这个错误的严重性仅次于那段最著名的话里“城主”变成了“一城之王”,稍有常识的人会感觉这不是日本电影,变成了西部片,虽然黑泽明在拍此片时候心里的确也有西部风沙的影子。

  “我也像你一样年轻过,磨练自己,拼杀疆场,建立丰功伟业,将来成为城主。但是不知不觉头发已成灰白,而光阴飞逝,双亲与好友,都逐一去世……”

  “我接受的原因,主要还是你的个性吸引了我。也许人生最深的友谊,常常因为偶然的机缘而起吧。”(这个被处理成人生难得一知己,完全是chinese 日语)

  “我们又失败了,那些农民才是胜利者。武士就像风,从大地上漫卷而过,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地活下去。”

  这三段的神韵几乎都丧失了,久藏亮相的话也错了不少,整个字幕的毛刺还是比较多的。

  当然那句“山贼一走官府就来参观”还是令人莞尔。


  镜头

  我还是无比陶醉于在大银幕上看这个电影,由于黑泽特别喜欢用特写,大特写,整个银幕便会涨满手,头,脸之类的,那些在评论音轨中反复被颠倒膜拜的镜头也变得无比清晰,这个的确很值得蓝光啊。

  细节
  由于我几乎僵硬地看完了整部电影,我完全沉浸到了黑泽的世界里,或者说是久藏的世界里,特别是他在斩杀三个探子前假寐的时候,手拈野菊,真是令人五体投地,胜四郎近似花痴般的凝视后说:你是了不起的武士。很多人发出讪笑,我置若罔闻,因为此时此刻我也一样觉的,只有膜拜才能让我发泄那种如小孩仰慕英雄时候的那种嗟叹。

  这次重看最注意的是被誉为禅宗小丑的平八。看他缝制战旗,看他理所当然得起身杀敌,我感觉他真是杀过人的那种武士,他是微笑中令人不寒而栗的那种人。

  五郎是二把手和神箭手,七郎次谙熟防御工程,不过他们二人就有点缀的问题,但也是非常精神的一环。

  笑场
  最有魅力的还是三船敏郎,特别是抢夺火枪时对农民的马前倨后恭的松弛令人叹为观止,此时的三船还不是很会演戏,所以我还是觉得这是他最好的作品。

  篇幅分配
  七武士如此漫长,正片20:50-24:00,的确节奏剪切凌厉,但演员的勤恳演绎也是非常重要的,犹如马连良说扶风社不能有一个龙套泄气,都足足的。而且找寻武士和大决战之间的农民和武士融合是比较容易松懈和拖沓的环节,此次重看,原来恰恰是电影沸腾前最重要的一个酝酿过程,黑泽明的神技最令人无比钦服也在这个部分一览无遗。

  音乐
  这次我特别注意了农民的合唱,小号近乎刺耳的嘹亮,男女第一次幽会的伴奏乐器竟然是吉他,除了佩服无话可说。自然不得不提的就是伴随三船出场的滑稽锣鼓。

  记下一些时刻结束这个简报吧:

  平八殁:11点,因利吉故(又是讨厌的农民,呵呵)

  久藏抢火枪两把:11:20

  敌人大举来攻:11:38

  决战:11:53

  成人礼:11:54(其实全篇最性欲的地方倒是父亲给女儿理发,女儿正在洗头的背影)

  久藏殁:11:58
  菊千代殁:11:59

  其中五郎也是死于火枪?或是流箭?这个比较虚写。

  观众于12:00大举退场

  12:04,正式结束:七武士,终。

  人生中总有一些时刻,观看七武士就是我的时刻之一。

  最后,感谢电影。

 8 ) 久藏之死

《七武士》众多为人津津乐道之处:古代战斗场面调度之功力、多机位摄影和流畅剪辑、几处屏气凝神的慢镜头等等各种电影语言及对武士阶层和时代之苍凉解读,均已无须赘述。在审美趋向解构和模糊边界的现阶段,经典显得格外完整而耐读:单纯地讲好故事,其实是很奢侈的。

最值得一次次去解读的,大概是这荡气浩然、各有特点的七人。我欣赏所有角色:勘兵卫统领全局之大智与仁,菊千代的耿直与豪情,胜四郎年轻气盛求道的勇气,七郎次的忠义随和,五郎的智谋才略,平八的乐观超脱。

而我最喜欢的,是久藏,是久藏之死可哀可叹的悲剧美。

他是被所有人认可的绝对高手,沉默寡言且面无表情,永远都穿戴整齐、姿仪端正,代表着理想主义的、技艺登峰造极的武士形象。

展现他高超武艺的,除了初次亮相时对战挑衅武士的情节,还有令人印象深刻的两处:

第一处是埋伏林中杀山贼。一片柔美野花中,久藏犹如生根遗世的佛陀倚在巨树桩边,在树荫阴翳之下半寐,手中无声地闲摆着花朵,宁静中透出极强精神力场。山贼靠近时他倏乎起身杀气顿开,一刻不余,一击致命。

第二处的故事讲法极其巧妙。久藏淡然而笃定地说要去山贼处抢一挺火枪,随即向无边黑暗中的敌人矫健地奔去。电影画面停留在村口,令人窒息的时间与篝火慢慢熄灭在夜色与烟霭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这一片死寂的彼方是何景象,所有村民垂头丧气,焦虑乃至绝望。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必死无疑时,烟霭中鬼神一般走出毫发无伤的久藏,如离开时淡然地说了一句“抢枪一挺,杀敌二人”,便没事人似的坐到一旁睡去了。

无比的崇拜。技艺抑或才华的登峰造极,是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纯粹的美。

而高强武艺与武士道品格竟还不是久藏全部的迷人之处。总是少言寡语,周身环绕着萧肃的距离感,却有着被着重刻画的、格外细腻的内心。当武士们在湿润的夜火边笑谈到女人的时候,久藏安静的脸上有了波动,随即径直出门,独自在雨夜中修炼武艺。在发现胜四郎和农民女儿志乃的秘密后,默默帮年轻人保守着秘密;他在下雨的树林“窥探”这个秘密的举动,犹如波澜不惊的外表下对他人情感的刺探。他愿意替年轻人挨饿,把米饭让给可怜的老妪……

还有他面对胜四郎溢于言表的崇拜赞美时的会心一笑,令人动容。

而这样的久藏终究还是死了,不是在属于他的战斗高潮,而是死在一切都即将结束之时,危机几近消除之际。

他在真正艰险的战斗中,凭着绝对的武艺的次次胜利,却被偷躲在暗处女人堆里的贼中鼠辈,用枪远远地从身后射杀。

倒地后,他拼着最后的力气爬起将刀扔向敌人所在的方向,做完他可以实现的最后战斗动作,再一次重重摔进泥沼中死去。那是整部电影里我最心碎的瞬间。

“悲剧是把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久藏之死是理想之死。追求武士道理想的年轻人胜四郎为他的死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悲恸:他这样厉害,怎么能死呢?再强的武艺,赢不了武士的宿命,敌不过时代的枪火:《七武士》中死去的四个武士,无一例外是死在了枪下。

然而对于武士,或许死亡才是业德的终极体现。死让久藏从武士存在的悖论中得以解脱。勘兵卫一直自责没有资格为师,只因他自认为打了一场场败仗,却无一例外幸存;菊千代之死,亦使他的生命在武士意义的消亡前定格,真正地再也无法从武士中被区分出来。“胜利的是那些农民,不是我们”,武士除非恪守武士道并为其命染黄沙,永远没有属于他们的胜利;胜利对于他们极其矛盾,这一拼命去争取的事物意味着其存在意义的终结,亦不算是对他们自身的加冕。从战斗中幸存的生命,只是这个时代最后残流的汩汩悲歌,只能继续其落日下的流浪。

勘兵卫和老战友依然活了下来,亦是一种悲而无奈的“生”之宿命论:在无数场战败后,无一例外幸存。相较之下,久藏亦是因为死而完美,是他为理想与武士道追求而死的宿命吧。

 短评

和教父是一种类型的电影,突出人物性格,故事情节也曲折。最后真的是人民战争海洋。很有几次,都觉得这也可以算一部写中国人的电影,比如农民的狡猾与认命等,到最后的我能!

5分钟前
  • 暖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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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失败了,那些农民才是胜利者。武士就像风,从大地上漫卷而过,那些农民始终和大地在一起,永远地活下去。——武士拼死相搏,故事的终局却连他们安身立命的信条都给颠覆了,黑泽明这一刀实在是够狠,就是这种狠劲,给我们看见人性的真实和历史的严酷

9分钟前
  • 冉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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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FF#重看;三个半小时一气呵成,干净利索,漂亮至极的调度;影史上最伟大的群像之一,每个人物都熠熠生辉,血肉丰满;剧本仿佛浑然天成,每一步剧情推进都极合理自然;三船贡献最多笑点,志村乔犹如定海神针;悲壮的结尾,「最终仍是打了一场败仗」。

11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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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用”高山仰止”四字来形容我对黑泽天皇这部旷世杰作的仰慕之情;纷繁庞杂却又条理清晰的史诗,严苛而精准的镜头和构图,七个武士和若干农民的性格都被描绘得入木三分, “休憩”后的大决战无比恢弘,叹为观止。

13分钟前
  • 托尼·王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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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服人,怎样坚持,怎样欲擒故纵、运筹帷幄…无以复加的经典!原来经典并不是多复杂,反而更简单。故事线索逻辑清晰,战斗开始后的每死一个人,观众都能跟导演一样明白清楚。

15分钟前
  • 影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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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的是那些农民,不是我们。

16分钟前
  • 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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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乃的发型很时尚嘛

19分钟前
  • 玉麒麟宋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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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杰作,宏大与细腻并重,形式与主题俱佳,堪称模本。

23分钟前
  • 艾小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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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把我累死了。。。

26分钟前
  • deepwhite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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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生取义,虽千万人吾往矣,所以士死得最快。随着他们的逐渐消亡,气节、德行和高贵的理想也一去不复返。庶民日复一日的耕种自己那块小田地,他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也不愿意负责,只想混日子,这种认命和麻木却赋予他们顽强的生命力。而笑到最后的,永远是那些唯利是图且不择手段的人。

30分钟前
  • 朔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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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家园的片子,也能拍出如此深刻的人性。

33分钟前
  • 深山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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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我会觉得“那时候能够拍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看完后才知道“这种拍摄效果今天很多导演尤其中国导演都拍不出来”……2019年重看了本片,发现了不少细节。故事开头找武士同伴,师父让徒弟用木棒袭击武士时,几个农民赶紧往后退,由于后退得太自然,以往这个细节被我忽略了,但这个后退的动作,却说明了农民把责任推给了武士(师父),不想承担被袭击武士的怒意,尽管他们才应该是主要责任人、而不是被他们雇佣的师父。还有徒弟暗中出钱让农民买米,这是一份恩情,但之后师父考虑徒弟年轻不让他参加打斗时,农民却巴不得徒弟凑个人数。当然黑泽明没有无脑黑农民,正如菊千代所说,农民虽然狡猾和自私,但这是武士阶级的战争造成农民这样的性格。武士很傲慢,农民也很自私,而双方都有各自的痛苦,见证这一切的,则是想当武士的农民菊千代。

36分钟前
  • [己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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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的言外之意在結尾已經很明顯。農民獲勝就無視武士的付出。他們既可以殺害落魄武士搶奪他們的物品,也可以把弱小當作自己的武器吸引落魄武士的同情,利用他們保護自己,所以菊千代說農民是自私醜陋的。但武士終究貫徹自己的道義為民守城,這是寫給武士的讚歌,但也是武士的悲歌。結尾的對白太心酸

38分钟前
  • 阿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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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话都么的说。什么叫NB,这就叫NB。

42分钟前
  • seeme | 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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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多年前的动作片,久看不厌,历久常新,大师的功力不同凡响

43分钟前
  • cruy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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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度之高啊!三个半小时下来连个低潮都没有,后来的《影武者》、《乱》都比不过这部。每个人物性格都非常鲜明,志村乔仿佛一灯大师,三船敏郎似韦小宝,久葬是独孤求败,胜四郎像段誉……唯一的问题是志村乔剃完头怎么这么像张丰毅呀?!

47分钟前
  • 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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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泽明导演的武士史诗片,观感极佳。非常细腻地刻画了七个武士不同的性格,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场悲剧。看后能更直观感受农民特有的一些特质如狡猾与认命等。在本片里你还能看到不少中国“国民劣根性”的影子,而且毫无违和感。

51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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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不装逼,我就实实在在的说对这片没感觉。年代太久时间太长确实太考验耐心了,而且铺垫太长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但是后半段的确赞,小高潮不断几乎没有停歇,看到最后那句“赢得不是我们,是农民”才醒悟,黑泽明的人物塑造是多么强,在不知不觉中将人性的深刻融入了电影,口碑好不是没道理

54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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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寻贤求武士;武士精心部署之;部署完备等山贼;双方对战各损失;是赢是败难界定;农民欣喜武士伤。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以哀其农民之拙劣的本性——懦弱、猜疑、自私、松散、缺乏主见、固守成规;然而,哀而不怪,历史索然,形势所趋,只能寄望于未来,农民阶层可以雄起!

59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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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不错,可是太长了,我太热了,太困了,太饿了,屁股太疼了,奶太涨了。

60分钟前
  • 猫猫子
  • 较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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