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正处在婚姻关系破碎边缘的法国著名导演让-吕克·戈达尔与年仅19岁的安妮·维亚泽姆斯基的关系越走越近。当时,位于巴黎近郊工薪阶层地区的南特大学刚刚录取了维亚泽姆斯基,这所大学修建的目的别无其他,只是想舒缓索邦大学和巴黎其他高校的人口压力。毫无疑问,愿意放弃索邦等院校前往这种贫民大学就读的学生和在那里授课的老师都是相对激进的左翼人士,所以每当戈达尔前往南特大学约会时,都会遇到维亚泽姆斯基的那些左翼朋友。自此开始,戈达尔接触到了当时法国青年中逐渐兴起的左翼思潮,而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会面,实际上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戈达尔,最终凝聚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之一。
戈达尔和法国左翼人士,尤其是毛主义人士的关系越发密切起来,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这些激进分子的意识形态抱有强烈好奇,一方面也是被这些人的精神力量所鼓舞和感召。在这个深入了解的过程中,戈达尔逐渐脱离南特大学的无政府主义学生群体,遇到了改变他电影观念甚至人生走向的重量级人物——他的亲密“战友”,供职于《世界报》的让-皮埃尔·戈林(Jean-Pierre Gorin,这一人物在片中也有出现,但其在影片中的地位远不如史实中重要,个中原因之后还会提到),并通过戈林结识了全法最核心的毛主义组织——在法国高等师范学院教授路易·阿尔都塞(Louis Althusser)影响下的毛主义者朋友们。
同样是在1966年,文化大革命在中国正式拉开帷幕。高师的毛主义者们深深赞叹和钦佩红卫兵在中国掀翻旧秩序的一系列举动,也很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将自己所拥有的知识权威转化为政治权威。在他们的影响下,戈达尔以维亚泽姆斯基为女主角创作了反映革命精神的电影《中国姑娘》(La Chinoise, 1967)。片中,维亚泽姆斯基饰演的维罗妮卡在火车上与大学教授对话,直言想要改变制度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炸毁大学”,而有趣的是,这一现在看来基本属于恐怖主义的做法是戈达尔通过耳机现场提词告诉维亚泽姆斯基的。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戈达尔当时的思想已经激进到了何种地步。
不过,艺术家的直觉总是惊人的。戈达尔对法国当时这股意识形态思潮的捕捉、记录和再创造恰好反映了“山雨欲来”社会现实,这也使得《中国姑娘》成为了一部公认的预言之作:不到一年时间,“五月风暴”恰以南特大学学生抗议为导火索展开,及至68年5月中旬,巴黎大学学生占领学校,以萨特为代表的高级知识分子发表宣言,全国工人掀起罢工运动支持学生……法国近现代历史上影响最大的政治、文化和思想变革,如是爆发。
谈及《敬畏》这部电影,就不得不提到主人公“戈达尔”所处的历史背景,因为其在片中的一切行为和故事的主体部分,可以说都是围绕“五月风暴”这一历史事件铺展开来的。在影片中,戈达尔数次参加学生游行,和学生并肩对抗警察(尽管每每以落荒而逃收场)等等情节,其实都并非导演迈克尔·哈扎纳维希乌斯杜撰,而是曾经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甚至就连影片中一再强调的喜剧性情节——戈达尔的眼镜被打掉,都是确凿无误的历史细节。
除了高度考究的细节之外,《敬畏》的选角也堪称一绝:男主角路易·加莱尔从外形上有多像戈达尔,观众自有分辨,这里不再赘述;他的父亲,至今仍然活跃在法国影坛、备受《电影手册》青睐的导演菲利普·加莱尔(Philippe Garrel)更在“五月风暴”期间与戈达尔并肩“作战”,前往电影中心研究处“索取”(中心总监大呼“敲诈”,戈达尔则说这是一个“建议”)摄像机[1],而这恰好与影片中戈达尔手持超8摄像机在巴黎街头记录抗议实况形成互文。虽然哈扎纳维希乌斯在访谈中表明选择路易·加莱尔担任男主角仅仅是出于角色特质[2],但这种惊人的“巧合”无疑为我们点明了《敬畏》与现实在更深层次上隐秘交汇。
从历史角度看,“五月风暴”并不是一个孤立的事件:早在这一事件之前,法国当局就已经和电影界爆发了一系列冲突,为“五月风暴”的发生埋下了致命的隐患。1968年2月,法国当局决定撤换法国电影资料馆创始人、时任馆长亨利·朗格卢瓦(Henri Langlois),这激起了大批自称“电影资料馆的孩子”的导演的不满。得知这一消息后,戈达尔、特吕弗、夏布洛尔,以至让·雷诺阿等人联名禁止他们拍摄的影片在电影资料馆放映;几日之内,世界各地的重量级导演纷纷加入抗议,包括卓别林、德莱叶、奥逊·威尔斯等在内的导演纷纷要求电影资料馆撤下他们的影片,除非朗格卢瓦复职。
新浪潮与“旧浪潮”、左翼人士与右翼人士、国内导演与国际影人竟在一个事件上展现出相同的立场,这既体现出全世界电影人对朗格卢瓦一生致力于电影保护的认可,也表明六十年代末期全球范围内权力与艺术之间的张力已达到释放甚至爆发的边缘。在《敬畏》中,哈扎纳维希乌斯并没有直接展现“朗格卢瓦事件”发生的经过,而是凭借其对历史的巧妙编排和对细节的高度敏感将其与“五月风暴”的主体巧妙糅合在一起——维亚泽姆斯基和她的闺蜜正在度假,忽然听到收音机里记者歇斯底里地报道特吕弗和戈达尔占领戛纳影节宫,并要求电影节停止举办——实际上,这一事件正是史实中戈达尔参与学生运动与特吕弗呼吁朗格卢瓦复薪两大要求的结合,而戈达尔又双叒被打掉眼镜也正是在此时真实“上演”。
于哈扎纳维希乌斯而言,这股抗议力量自有强大之处,但其如猛兽般的非理性和不可控性也无疑让人“敬畏”,哪怕是已经在全世界拥有极高声誉的戈达尔,都无非是被裹挟进历史的洪流之中,甚至在抗议后期成为学生抨击的对象。影片里,戈达尔到各地参加学生集会,但无论他多么想接近学生的观点,多么想“重新做人”,学生都不买他的账;与此同时,戈达尔思想的激进化还导致其与朋友日渐交恶,由此成为了孤家寡人甚至“过街老鼠”(索邦大学的围墙上不少标语都是嘲讽辱骂戈达尔的,比如“艺术不会回来了,就算戈达尔也无力回天”“戈达尔:史上最大的亲中混蛋瑞士佬”)。
从另一个层面上说,戈达尔不仅在生活中遭遇困境,在意识形态上也陷入了两难:他既批判资本主义,又为了拍电影去美国寻找投资;既要在行动上支持学生运动,又不得不远赴重洋寻找精英认同……正如戈达尔的眼镜多次被打掉这一黑色幽默所昭示和隐喻的那样,他的身上存在着太多矛盾甚至虚伪,存在着太多抹除不掉的阶级属性,这注定他在只能被翻涌的波涛卷起又被吞没,腾空而又坠落。
——不过,又有谁不是呢?
应该说,《敬畏》能够给人以历史的无奈和挫败感,绝非是一种巧合或者自然而然形成的结果,因为一部“传记片”的视角可以有千千万,却只有选择其中一种,即维亚泽姆斯基的视角才能传达出如此微妙的效果。虽然哈扎纳维希乌斯在接受采访时只是称自己觉得维亚泽姆斯基的自传体小说“有趣”,并以此说服后者出让版权[3]——我们可以将这理解为一种直觉——但简单的“有趣”当中,必有哈扎纳维希乌斯从剧本创作时就植下的思考。
这里所谓“微妙”,首先是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如果问“五月风暴”当中的戈达尔与谁的关系最为亲密,那维亚泽姆斯基一定数一数二。这种超近距离“特写”显然为展现戈达尔这段时间的生活奠定了非常坚实的基础。但同时,维亚泽姆斯基与戈达尔之间的关系也因为政治立场的微小分歧而显得稍有距离:现实中,戈达尔本想让维亚泽姆斯基在其68年的反映“五月风暴”的作品《一部平淡无奇的影片》(Un film comme les autres)中饰演激进派学生但遭到回绝,理由是“无法接受这种意识形态”,而这仅是一个显见的例子,《敬畏》里还有很多维亚泽姆斯基与戈达尔在思想和情感方面渐行渐远的具体体现。这使得前者能够跳出迷局,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戈达尔在这一时期的种种行为举动,由此显露出这些举动甚至是时代浪潮本身的荒谬之处。
其次,之所以说维亚泽姆斯基与戈达尔的亲密关系“数一数二”,但并不能确定二人是否最亲密,是因为这段时期,前文提到的戈林与戈达尔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二人经常一起讨论如何制作革命电影,并在“五月风暴”之后一起创立了吉加·维尔托夫小组(Dziga Vertov Group)。这一时期,二人在思想的契合度上无人可以企及,以至于无论是在片中还是在现实里,维亚泽姆斯基都对二人的“形影不离”显得醋意十足。
通过这样的“三角关系”,哈扎纳维希乌斯实际上是为戈达尔清楚地排定了政治、电影和爱情的座次,同时他又刻意通过维亚泽姆斯基的视角降低了戈林的重要性,把爱情这个深藏在历史之中的因素凸显出来,开掘了作为电影天才的戈达尔和作为爱情白痴的戈达尔这二者之间无法填补的沟壑。应该说,正因为戈达尔不完美,其作为“人”的向度才得以确立下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片中一直耐心等待他的爱人。
影片结尾时,戈达尔夫妇的关系无可挽回地走到了尽头,这意味着他人生中的第二段婚姻又失败了。于维亚泽姆斯基而言,戈达尔依旧让人崇拜,只是现实过分透支了他的理智,让他变了一个可怜又可恨的迷途青年[4]。反过来,戈达尔也仍然深爱维亚泽姆斯基,但政治已经使他失去了表达情感的能力,让他退化成了一架宣教意识形态的机器。遭遇感情危机和事业挫败的“戈达尔”最终只能选择自杀——这是哈扎纳维希乌斯在《敬畏》中对戈达尔生平最重要的虚构成分(现实生活中的他从没自杀过,但确实在1971年经历了一场重大车祸,险些丧命),也无疑是一个合情合理且充满象征意义的举动。
的确,处在这个历史节点上的戈达尔不应被杀死,他只能自杀。只有这样,他才能脱胎换骨地根除“前维亚泽姆斯基”时期的自己,迎接一个全新的、更加无畏、更加政治的人生。只可惜,一段原本曼妙美好的爱情也随之化为悲剧。
归根结底,戈达尔只是一个电影导演而非其他。他只能用艺术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五月风暴”是戈达尔一生中最接近现实、最能触碰大众的一次良机。
正如前文所说,戈达尔在“五月风暴”前夕拍摄的《中国姑娘》标志着其电影生涯的某种转型,尤其是特立独行的表现手法让整部作品充满了鲜明的政治色彩。比如,戈达尔在片中全程大量运用间离手法(插入字幕卡、演员与导演对话、拍摄人员出现在片中……),目的就是打破观众对影片的沉浸,让观众积极投入思考,意识到资本主义电影的虚幻之处。[5]戈达尔研究者理查德·布罗迪则关注到了片中另一个有趣的段落:男主人公吉列姆(让-皮埃尔·利奥德饰)在黑板上写下几乎历史上所有重要剧作家的名字(契诃夫、莎士比亚……),然后一个个擦掉,最后剩下了布莱希特。这一举动被布罗迪称为智识清洗(intellectual purge),吉列姆这么做,显然是因为戈达尔认为只有布莱希特的陌生化能够符合其政治信条的诉求,让人清楚地意识到革命的必要性。
在很多层面上,《敬畏》都和《中国姑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片名“中国姑娘”指的是片中的维罗妮卡,而其饰演者便是《敬畏》的主角维亚泽姆斯基;为了让《敬畏》呈现出“五月风暴”前后的精准年代感,导演也是从《中国姑娘》中提取了影调和主色调,并还原了戈达尔和维亚泽姆斯基拍摄《中国姑娘》时工作和居住的房间。除此以外,哈扎纳维希乌斯也运用了不少戈达尔独出心裁的标志性手法,甚至还能在其中看到《安妮·霍尔》的影子。间离也是必不可少的:路易·加莱尔在片中一脸严肃地表示,“我不是戈达尔,我只是扮演戈达尔的演员”,这既表明了导演希望观众重新审视戈达尔的态度,也分明表现出1968年时戈达尔重新在社会/政治中进行自我身份定位的渴望。总而言之,哈扎纳维希乌斯的《敬畏》真的做到了用戈达尔表现戈达尔,绝对可以称得上妙趣横生。
诚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迈克尔·哈扎纳维希乌斯的看家本领,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凭借默片《艺术家》同时在奥斯卡和戛纳两大评奖体系中左右逢源。但是,哈扎纳维希乌斯绝不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他更是能将自己对电影本体、电影制作和电影历史的思考灌注进作品的能工巧匠。《艺术家》对声音的惊人展现和探讨就属一例;《敬畏》更是如此。
在本片最后,维亚泽姆斯基又一次出现在了戈达尔的影片《东风》(Le Vent d'est) 中。这一次,为真正实现电影的政治化和民主化,戈达尔在拍摄过程中召开了数次全体大会(《敬畏》对此作了精准的展现),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尝试只能让电影拍摄失去方向和控制。维亚泽姆斯基生无可恋地坐在一旁等待着大会讨论结果的出炉,“小将”们则个个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试图在戈达尔的电影中占据一席之地。
“你是要电影,还是要政治?”(Politics, or cinema?)有人问道。戈达尔挠挠稀疏的头发,选择了后者。艺术创作的流程可以民主化吗?艺术与政治的关系又当如何?哈扎纳维希乌斯在最后一刻抛下的这些博大精深的疑问,值得人们永世追寻,而让-吕克·戈达尔本人,也将用一生寻找问题的答案。
[1] 具体参见 Everything Is Cinema: The Working Life of Jean-Luc Godard, Chapter Sixteen, by Richard Brody
[2] 要演戈达尔,这一度让我觉得恐惧——专访戛纳竞赛片“敬畏”主创 真多亏导演“一意孤行”,时光网,2017.6.1
[3] “他杀死了那个戈达尔”,南方周末,2017.6.10
[4] 现实中的戈达尔甚至比片中还要混蛋,比如戈达尔跟特吕弗绝交之后依旧管他借钱拍电影,而且还毫不客气的撂下几句风凉话。从这些细节上看,哈扎纳维希乌斯对戈达尔的叙写算是“手下留情”了。
[5] 东风:法国知识分子与20世纪60年代的遗产,理查德·沃林
1.安妮
安妮的祖父父亲都是作家,她的出道作是布列松《驴子巴特萨》的女主。本片改编自安妮写的一本关于戈达尔的回忆录,所以片子始自女主介绍戈达尔的旁白,结束于戈达尔在她心中的死亡。
2.片名
片名《敬畏》,就像是戈达尔《轻蔑》的反义词。戈达尔曾经说过,他让演员干什么,演员就要遵命,所以难免产生蔑视。戈达尔自己天天说革命,可安妮却生活在他男权对女权,导演对演员的双重压迫之中。
3.新浪潮
新浪潮当年之所以能够成功,“双低”也是原因,即低成本,低年龄。新浪潮的导演们之所以能拍得成片,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低成本(这里特指处女作)。之所以低成本还能言之有物,做出高水准,是因为由新理论导致的新拍摄方法。当年的制片人只需拿出普通电影十分之一的成本,就可以刮到一张不错的彩票。新浪潮之所以能卖座,也与战后一代的大量年轻观众有关。《筋疲力尽》和《法国康康舞》的观众平均年龄差个十几甚至二十岁,都是有可能的。
4.对戈达尔的致敬
本片有大量对戈达尔旧作的致敬,比如《轻蔑》和《已婚女人》片头对女主的特写,比如《随心所欲》一片中女主在电影院中看德莱叶版的贞德,比如在《美国制造》中大量写在墙上的标语。导演通过刻意模仿戈达尔1968年之前的几部作品,打造出了一种廉价的戈达尔风格。这也成了电影可以从头笑到尾最大的因素。
5.革命狂热
戈达尔对于资本主义的不满早在《随心所欲》,《轻蔑》中就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了。《随心所欲》里面一个女孩由怀揣演员梦的售货员到妓女的转变,《轻蔑》里导演面对制片人,已经与娼妓别无二致。《我略知她一二》,在剧情上与上述两部电影一脉相承,并明确了政治指向。在戈达尔眼里,他眼中的旧电影已经变成了现有秩序的一种麻醉剂,维稳工具。正如片中司机所讲“电影就是为了娱乐”。现实充满了如此多的丑陋灾难罪恶,观众不但不正视现实,改变现实,反而跑到一个避风港,消费美梦,自我欺骗,真是岂有此理!
6.自我革命
面对激进学生的指责,戈达尔自然不愿意像其他导演一样,生产虚假的美梦,做欺骗观众的帮凶。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说自己以前拍的电影已经死了。本片中的戈达尔正在经历这辈子最大的转型期。
7.推轨镜头
所以当戈达尔于片尾成立了电影小组,开始追求一种比新浪潮更低成本,更具有革命性而不再是消费品的时候,组员们对于推轨镜头的抗议也就可以理解了——一方面出于更加激进的理念,一方面也出于成本的局限。
8.革命在他国
文革对于法国的影响之大是超出很多中国人想象的,在2016年,法国还有一个很大规模的文革50周年研讨会。戈达尔知道革命要杀人,却在警察面前唯唯诺诺。他知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未必知道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敬畏》是由戈达尔妻子安妮·维亚泽姆斯基的两本传记《勤学的一年》(Une Année Studieuse,2012)和《一年后》(Un An après,2015)改编而成,讲述的是两人从相识相知、到互相赏识、到政治理念上不和而关系崩裂的过程。
米歇尔·阿扎纳维西于斯曾凭借《艺术家》获奥斯卡最佳导演。我身处多伦多,在最大的北美观影盛会的多伦多电影节之地,有幸采访到了阿扎纳维西本人。他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大制作导演,擅长拍喜剧片和家庭片题材,拍摄技法上他很高的造诣对70年代电影改革时期致敬。
《敬畏》是由戈达尔妻子安妮·维亚泽姆斯基的两本传记《勤学的一年》(Une Année Studieuse,2012)和《一年后》(Un An après,2015)改编而成,讲述的是两人从相识相知、到互相赏识、到政治理念上不和而关系崩裂的过程。新浪潮奠基人导演让-吕克·戈达尔在安妮眼中一定是又爱又恨的,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在世人眼里是神秘而令人向往:胡兰成与张爱玲、徐志摩与陆小曼,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尽管这一对对有情人都未能走向美满,但他们的结合是在过程中塑造了美好的果实了。19岁的维亚泽姆斯基凭借名导布列松的《驴子巴特萨》初登大银幕。第二年,她旋即在戈达尔的《中国女人》中出演,影片反映了1960年代法国资产阶级出生的年轻人如何以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践行革命,她还出演过戈达尔的《周末》和《一加一》。 而更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两人戏外的关系。
(可惜的是,2017年10月5日,安妮·维亚泽姆斯基因癌症不治,在巴黎去世,终年70岁。)
用戈达尔的拍摄手法去拍摄戈达尔是本片很有趣的亮点了,唯一和戈达尔自演自导的影片不同的是真实性的剧情(出自其前妻女性视角的)和绚丽的彩色画面。从技巧旁白、对着镜头说话、到生存哲理和精神危机的主观探索、着重人的情绪和心理上都有着惟妙惟肖的致敬。
1968年五月风暴事件爆发,法国群众在政治理念上的盲目本能和冲动、以及人们对当时二战后物质富裕导致的精神空虚困惑,正好致使当年戛纳电影节暂停。17年《敬畏》又在戛纳电影节首映,有种重返故地的意味,揶揄之下也是面向60年后的第70届戛纳电影节最好的献礼了,回顾这半个世纪的变化与发展,我们离那一批老新浪潮电影大师们并未走远。
问:影片标题《敬畏》的含义是什么?在电影预告中,您运用其他很多形容词去评价戈达尔这个人,比如:无法分类的、反传统的、有毒的、革命性的,为何选择敬畏的?
米歇尔:因为《敬畏》(Le Redoutable)在法语中的含义时而褒时而贬。这个标题和我小时候电影标题很相似,类似于让-保罗·贝尔蒙的电影,比如《夺命太阳下》(Le Magnifique)、《野岛真情》(le Sauvage)、《不巧得了一枚共和国勋章 》(Le guignolo)、《危情谍影》(le Professionnel)等。为了形成反讽效果,我取了这个标题。
问:为何选择戈达尔作为拍摄题材?他对你的电影有很大影响吗?
米歇尔 :我是对戈达尔第一任妻子安娜撰写的书着迷的,她是《中国女人》的主演。我受到书所动容,拍摄了《敬畏》讲述安娜与戈达尔的故事。我没太去了解戈达尔的生平,是书让我去叙述这部电影。 书展现了戈达尔左倾政治倾向、毛主义,和法国知识青年的生存状态。现在这个年代要信奉毛主义是很难的,成为毛主义也不现实的。我不可能做时代错误的过程,我更少去叙说其政治倾向,保持距离,也就是说更少地的在按照历史进行绝对参考。书是一部非常女性主义的作品,以一个恋人的视角,我怀疑所有这一切都带来了...她爱上了他的事实,找到一个电影、政治和爱情间的平衡。我们更少地用评判的眼光看待整个过程我们对他保持同情心 。
很多人在五月风暴中也革命,但他们没有变成毛主义,也比较谨慎;戈达尔却变得极其严肃,成为革命的崇拜者,认为以前的电影作品不值一提,对朋友极其恼怒,他完全改变了电影的作风,他摧毁了周围的一切。这也是安娜离开的原因。
问: 让-吕克·戈达尔有欣赏过本片子吗?您是否有咨询让-吕克·戈达尔本人去拍摄本片?
米歇尔:完全没有。当然很多人问起这个问题。 现在让-吕克·戈达尔独居于瑞士,我告知了他并把电影副本发给了他。他以前想看电影剧本,我发给过他。然后我提议他看下剪辑,建议他等影片在瑞士放映的时候来看一下。
问:电影在除了传记式的记录戈达尔关键转型期之外,电影技巧上是有效仿的,是出于什么动机采用这样的手法?
米歇尔:因为这也是一种讲述戈达尔的方式。戈达尔创新了很多电影表现方式,他的电影展现很有自由度。我们对戈达尔电影的印象大部分是停留在60年代,我很喜欢那个时代,因此我创造的是我们记忆中戈达尔电影的样式:会有黑白画面电影、题词、拿摄像机的人、字幕从一幕中出来等等这些形式的表现,用同样形式的电影表现向他致敬。
问:电影中的反讽意义是?
米歇尔:因为首先戈达尔本人就是个非常搞笑的人物,也是个一个不太守规矩的人。我觉得用遵守常规表现很奇怪,也该工不守陈规和复杂的方式表现。因此有讽刺意味,把它置于一些复杂的情况下等等。
问:能谈下演员的选择?
米歇尔:路易·加瑞尔(饰 让-吕克·戈达尔 Jean-Luc Godard)是很优秀的演员,他父亲导演菲利普·加莱尔是横跨法国“新浪潮”与“后新浪潮”两个时代之间的一个特殊人物。路易小时候就做了喜剧表演,因此他的魅力与戈达尔紧密连接, 人们很喜路易·加瑞尔在其他电影中小有疯狂的表演。
问:下部电影计划?
米歇尔:我计划做一个家庭喜剧电影, 很棒的,像Pixar。我喜欢做个人的电影,喜剧很受欢迎,不无聊,有趣。
敬畏这个名字太正式,更喜欢台版翻译:情陷高达。
路易加瑞尔,梦戏巴黎里面的男二,难怪高达拿掉眼镜的时候,看着非常的眼熟。对比他的正常有头发的照片,看来这次是先预演了年老脱发谢顶的模样,这么想想有点辣眼睛。但是,演员的本职来说,真的完成的很棒。高达古怪又幽默,话多又爱吃醋,觉得真的又可爱又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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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陷高达》的电影,整个配色都是我喜欢的风格,真的想把每一格剧照都收下来,慢慢观看。在看电影的时候,就觉得高达的演员,摘下眼镜之后,有点面熟。但是,因为高达的古怪又幽默,对他喜欢又嫌弃的情感,让我眼前只有高达而想不到有别的什么角色。电影放映结束之后,去豆瓣上搜索,啊,原来是梦戏巴黎里面的那个法国性感的弟弟。两个电影的剧照判若两人,放在一起才发觉,哦,原来是同一个人。高达到像是演员谢顶胡渣中年版的样子,可见发型多么重要。
看了电影才知道,原来那时候,毛泽东的思想对法国影响这么大,尤其是让工人们走上街头,进行革命,到处都是举着红色带着黄色星星的旗帜,还有共产党镰刀➕锤子的徽记。我记得电影里描述当时的学运思想是,老板如果被被工人否定了,那他就没有意义,老师也是同样。而高达所在的那两个人组成的派别里面,则是认为,拍摄电影需要由演员和导演一起讨论来决定拍摄,并非由导演一个人说了算,他是服从政治的。然而这样又会带来电影拍摄毫无效率,又不得不服从电影的。
而那时候,高达已经拍摄了轻蔑和断了气,还有狂人皮埃洛,中国姑娘也是刚刚拍摄完毕,那时候是1967年,但是这部电影并没有达到跟高达想要的那种跟上革命步伐的效果。
电影里面,最多的一个意象就是高达的眼镜,自从他结束中国姑娘的拍摄,参与到革命,就不断参与到学运公开发表言论,但是学生却不理解和看不起他,屡次被全场嘘声,于是他的眼镜就不断地因为各种原因被踩碎。这里,导演用了喜剧的方式来处理,第一次是高达最开始参与游行逃跑滑倒被踩碎,第二次是走在路上,被逃跑的游行者撞倒再次牺牲了眼镜,后来是通过广播播放,高达在记者会上反对电影节的继续举办,在人群的推挤中又被踩碎。最后,经过很多次的失败和挫折,电影说,高达因为高额的眼镜更换费用,而不再参与革命了,这里既是幽默也是讽刺,高达后来总是把理由浓缩成一句话:我感兴趣的是学运,而不是参与学运的学生。
这部电影可说的太多了,传记片有趣的点都有了,还原历史情境、人物正反勾勒、临摹戈达尔的电影风格和影像变异形式……而调侃戛纳电影节的部分对于70周年来说太应景,根本就是一部献礼片。看完好希望能看到一部在世中国导演的传记片。总是打趣一句话,人家的艺术家真是令人羡慕,无论想做什么都是自由的,而现在的我们连想做什么都不知道。两位beauty路易·加瑞尔和斯塔西·马汀都全裸了,马汀完全照着经典女神的路子去了,无可限量。
胤祥发自戛纳 http://cinephilia.net/57328 评分:★★★★(场刊体系,四星满分)
哈扎纳维希乌斯的新作《敬畏》(这个译名不够好啊,应该翻成“革命时期的戈达尔/1968年的戈达尔”之类才能抓住重点嘛)在今年戛纳之前普遍不被媒体看好,被认为是扑街片的最大热门之一;但在经历了史上最长排队(之一?)之后,推迟了45分钟才开始的媒体场放映却,出乎意料地让全世界记者在此起彼伏的笑声和掌声中心满意足地离开(为啥没有标喜剧!!)。其实我看到一小半就觉得此片处处惊喜,看到一半就觉得70周年纪念金棕榈大奖非本片莫属——本片对1968年的戛纳电影节吐得一口好槽,真是十分欢乐;但又因为手法比较复杂,大概有几位评委很难明白片中的槽点,估计更get不到本片的笑点和精妙之处……所以大概顺水推舟发这么一个纪念奖是最平衡的选择。
影片根据戈达尔的前妻安妮·维亚泽姆斯基(Anne Wiazemsky)的自传《一年之后》改编,讲述戈达尔从拍摄《中国姑娘》之后政治倾向愈发激进,最终与妻子分手的故事。故事看上去是部普通的传记片,但阿扎纳维修斯在影片中完全挪用或戏仿戈达尔惊世骇俗的电影手法,堪称最大的惊喜。影片分为十个以小标题字幕卡开始的段落,并包含一段“尾声”,片中则不时就蹦出一些戈达尔的技巧,比如跳切、变速、突然变成负片、间离性旁白、不匹配的字幕(以表达人物潜台词)、声画对位式的配乐、音轨混录的各种突然变化、材料的混用(如超八摄影机)、没事儿就打破第四堵墙,并且直接挪用如《中国姑娘》中的横移镜头,甚至让扮演戈达尔的路易·加雷尔直接说出“我又不是戈达尔,我只是个扮演戈达尔的演员”这样让全场会心大笑的台词,可谓是一部有关戈达尔的自反式传记片。
除了这种戏仿或者自反的典型后现代手法之外,影片最具喜感的部分就是对戈达尔“小资产阶级性”的嘲讽。影片从前妻的角度,把戈达尔塑造成一个善妒的、控制欲极强的、难于交往的、夸夸其谈的、刚愎自用的、自视极高的、极为情绪化且极为自恋的“天才”(与影片开始安娜描述戈达尔的那些美好的词语完全相反)。从这个角度看,本片在戈达尔和安娜的关系上,事实上构成了一个失败的皮格马利翁故事:戈达尔试图按照自己的理想状态去塑造或者调教安娜,但最终他失败了。而失败的原因在安娜看来,是戈达尔在事业上的自负与自恋,同时也是在两人关系上所要求的极度控制,并完全无视安娜的情感与需求。但影片剧作的高超技巧就在于对调子或曰“尺寸”的精细把握,因为安娜逐渐认清戈达尔的“渣男本质”之余,对他仍然崇拜得无以复加(“你是伟大的戈达尔”);从这个角度出发,阿扎纳维修斯很好地用一种揶揄而并非刻意丑化的方式写出了戈达尔的复杂性:这包括他对自己“不再年轻”这一事实的恐惧以及导致的不自信和控制欲;因为思想愈发激进而陷入的创作焦虑——包括对自己得意之作《中国姑娘》受到恶评的“恼羞成怒”,对自己此前作品的勇敢否定却不得不面对路人、粉丝和同行(甚至包括贝托鲁奇)更加喜爱他此前《筋疲力尽》《蔑视》等作品的事实而感到的无奈;因为被“革命小将”们频频打脸而进一步强化的自我怀疑;以及综上所有因素而导致的脾气反复无常和与朋友交恶……
影片把戈达尔思想和艺术创作的激变时期与1968年红五月(连带着当年在开幕式上就闭幕的戛纳电影节)的社会背景,以及戈达尔与安娜的情感危机很好地结合了起来,更为难得的是,阿扎纳维修斯非常准确地再现了戈达尔这一时期的思想困境。这包括他对电影的资产阶级属性的反思,以及他要从电影语言到创作方式全面革新电影的勇敢尝试以及失败过程。阿扎纳维修斯成功地揭示了因为戈达尔本人的局限性(用我们熟悉的批判话语来说,主要是无法摆脱他的阶级属性,比如贝托鲁奇指出的“你根本不了解工人阶级,只是对他们抱有幻想”),他所设想的那种纯粹的革命电影必然失败——正如法国1968五月风暴必然走向失败,但他成功地革新了电影语言——正如五月风暴留下了从社会运动到批判理论的丰富遗产。虽然关于戈达尔如何改变了电影并不包含在影片故事文本之内,并且结尾从安娜的角度来看,维尔托夫小组的《东风》完全是一部不可理喻的失败之作,但戈达尔在电影史中至高无上的地位显然是不言自明的、或者是未曾说出已然说出的事实,是并不需要安娜或是不知戈达尔为何人的普通观众认可的事实;而且本片采用的复杂形式(甚至包括这种嘲讽的调子),恰是对戈达尔的丰功伟绩最直接的赞美和歌颂。
所以这部影片最终完成了两种彼此分离的,甚至截然相反的叙事:显而易见的是一个盲目崇拜著名导演并嫁给了他的年轻女演员,从亦步亦趋到发现他的偏执与嫉妒难以忍受,同时逐渐自我意识觉醒并离开了他的故事;而另一个需要大量电影史知识与背景的故事则是伟大的戈达尔在孤独地自我质疑并尝试完成“创造一种新的电影”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最终悲壮失败的故事——比《八部半》更令人扼腕叹息。戈达尔的举动无异于堂吉诃德挑战风车,但安娜所谓的觉醒也不过是离开戈达尔的革命电影,去担任一部意大利软色情片的女主演(简直嘲讽到了极致)。最终影片唯一的主角当然还是近乎小丑的戈达尔(忽然想到如果能用40岁的伍迪艾伦来扮演这个角色会多么的出彩——当然路易·加雷尔真的完成得很好,他的敏感、脆弱起码值一个凯撒奖或是欧洲电影奖的影帝提名),而最高级的喜剧正是这种在嘲讽之余令人难过,主角令人发笑却又引人同情的喜剧,更难得的是这部影片同时又有着极为精致和高级的形式,还难得地能引入电影史和思想史的角度来反观无比重要的1968年——跟这个一比,其他的简直都是噱头。
硬要说点遗憾的话,大概最主要的是对1968年的戛纳电影节只能通过广播报道来交代,而并没有再现(实话说片中对五月风暴的再现已然很棒了);同时并没有对五月风暴的终结极其后续影响,显得不够完整——当然这一点也可以理解成戈达尔最终的逃避。片尾戈达尔在意大利探班时候的企图自杀一方面有点太情节剧化或者说是矫情,另一方面也使得结尾欠缺一个视觉上有所提升的场面;而最后落到《东风》上,其实也有点力度不够,如果稍稍往思想上面翻一下可能会更好。但言而总之,本片的完成度甚至比《艺术家》更高,关键是它更为欢乐(居然还有专供中国的笑点),一扫前几日的疲惫,我差点手一抖就拍出个本届最佳……
哈哈哈哈哈,实在太搞笑了。片子又可以叫做《戈达尔和他碎了无数次的眼镜》。用戏访戈达尔的风格,塑造了一个又丧又蠢、大男子主义、自我中心、还有点小可怜的戈达尔。听说导演拍完电影,第一时间寄给戈达尔,请他提提意见,但戈达尔没鸟他,还好戈达尔没看。。。。
庸俗化革命也是时代症候之一
人有轻蔑你有敬畏。基本就是个恶搞喜剧,导演在迷影复古以及喜剧方面的才能尽情发挥,一方面完全复原戈达尔作品的形式,美术、剪辑,间离……另一方面则是尽可能的恶搞和吐槽,比较嗨
带领的人和跟随的人都洋洋得意;创造的人和重复的人都满心欢喜。
有一点做得好,就是影片的自反性:将叙事嵌入了这次叙事本身所描绘和记录(或恶搞)的现实中,因此呈现的效果是超过了简单的布景模仿,而稍稍触及到了戈达尔本人。同时,如果观众能够看到最后能产生厌恶——戈达尔自相矛盾摇摆不定恰如我们每个人——电影其实就及格了。但整体还是有些肤浅。
看好70周年纪念大奖。全场欢腾。阿扎维修斯真是戏仿吐槽高手,这片子模仿戈达尔的手法,比他「艺术家」模仿默片的完成度还好。黑戈达尔之余顺手黑了五月风暴,最后连带着把68年戛纳电影节黑了个透。看样子可以发个个人年度十佳了#2017个人观影十佳#
創作者當然可以「笑」當時的Godard,連他在80年代尾也要來一次重構自身,但抽空了各種問題,難道Godard 只是一個和戀愛、生活過不去,陷入中年危機的藝術家嗎?(這就是回到平凡人的方法?),正如我不明白電影為何要「戲仿」他的電影裡各種片段,一個以「主流」製作成功的電影導演,真的能去拍Godard嗎
黑的漂亮,仿的漂亮,Stacy Martin更漂亮。你问我资辞不资辞,批判1968我怎么能不资辞?(导演Q&A说戈达尔艺术上天才政治上he sucks简直太对了,Stacy Martin真人比银幕上还漂亮!
开心就好
一个傻了吧唧的戈达尔。
导演用戈达尔风格的影像构建戈达尔的影像(新闻、漫画随意插贴,超长推轨横摄,音画非完全对位,红蓝黄色块铺张,打破第四面墙),影片展现的是一个走下神坛,醋意浓浓的戈达尔,这让那些用散落碎片捏塑起一个他们自己一厢情愿想让其成为那个戈达尔的影迷们感到了侮辱,但这可能就是真实的戈达尔。
他需要一副不会碎的镜片、一双不会滑倒的皮鞋,以及一位知己般的女人。现实却是他粘了一手指胶水、废了一整卷胶片,带着一份注定破碎的爱情上了敬畏之船。潜艇下沉到艺术的深海,他的生活也置于密闭的真空。戈达尔的刚愎变成爱情中的毒药,自负成为创作里的独裁。他为爱情死过一次,又因电影重获新生。
形式玩儿出花样的小品喜剧,比起主竞赛更适合作为开幕片或者70周年献礼,斯塔西马汀比原型好看太多了,简直理想型。
作为狗蛋儿黑慕名前来观影。其实各位看完愤而给低分的朋友的评价已经让我感到乐不可支了。我很少干这么狭隘的事,但今天必须快乐地狭隘一回(更新,在被戏仿手法恶心了数次后突然能接受并看下去了,看佢自黑太好笑了,满意(我对狗蛋儿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深了
关于戈老头中年时期的纯爱故事:从“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会离开我”,到最后“我那么努力让全世界其他人都不喜欢我,然而你居然也抛弃了我”。细节各种致敬,导演特别特别懂,夜车反光、唱片卡带、裸戏吐槽、潜台词字幕、与观众对话都是神一样的梗,太可爱了。作为被戈老头嫌弃的影迷的一员,表示满足。
满屏全是小聪明,却无任何可回味的智慧。愈发觉得Michel Hazanavicius是个饶有趣味的投机主义者。
馬汀的肉體,在我的眼裡真是完美~構圖、配色佳。加瑞爾真會‘毀’自己⋯
非常轻浮、浅薄、符号化,装B之作,摄影布景演员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本来困得不行,笑精神了,太搞了。从头到尾一脸丧的戈达尔,哈扎再次把形式玩出了新花样,用疙瘩的方式刻画出一个自私刻薄、大男子主义、可怜可爱的疙瘩形象。“政治就是左右脚,最终都会想光脚”、“我连疙瘩都不是,我只是扮演他的演员,而且是个烂演员!”、“谁TM会去戛纳这种电影节?”女主真美呀
本届戛纳个人最佳。手法复杂多样,花式间离让人目瞪口呆。戈达尔、伍迪艾伦都成为哈扎纳维希乌斯的食材,包裹在一个爱情的外壳里,简直外香里嫩。路易·加莱尔奉献了顶级表演,把戈达尔这个智商超高情商超低的怪咖表现得淋漓尽致。结尾对电影制作探讨极深刻,也是一次历史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