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永恒的主题,永恒的骗局,永恒的悲剧
别跟我扯什么存在主义,别扯什么民主、自由,别扯什么马克思。。。
骗局,统统都是骗局。
近二百年来,人类唯一的“进化”,就是发明了一大堆华丽的辞藻,来粉饰自己的欲望。
难道不是吗?“理想、梦想”——你不就是想要台兰博基尼吗??“马克思”——打砸抢烧你还有理了是吧??“民主”——你丫不就是想痛痛快快骂人吗??“爱情”——不就是下半身觉醒了嘛??有种你领证啊
你要自由是吧,good, 你可以。随心所欲吧,live your life吧,你是自由的。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事实上神偏偏没给人装上翅膀。没错,人只有一双腿,人注定只能劳苦一生,奔波忙碌,汗流浃背,换取口粮。
你要“自由”,可以啊。但是,得到这“自由”的同时,你也失去了人的身份——不再是人,不再享有人的待遇了。
“别以为我不会向那女孩开枪。”“我忘装子弹了,你来吧。”黑帮分子与其说冷酷,不如说不耐烦。因为,不过是个“妓女”,不是嘛?没错,你再怎么清纯无辜,再怎么楚楚动人,你终归不过是个妓女,是特殊身份的人。对你,实在难以激起同情心枪下留情(我脑中闪过那句老生常谈”命运的礼物和标价“)。
你自由的同时,你也变成了一个“物品”。你可以不理神,但你不能指望神仍眷顾你吧?
2 ) 娜娜与卡比利亚
在法师展观看这部影片时,有那么好几次,我暗暗感叹:娜娜一定会是卡比利亚的好姐妹。《卡比利亚之夜》和《随心所欲》像是费里尼和戈达尔的隔空击掌。
娜娜觉得沦落风尘是自己的选择,和他人无关。她是自由的,她有权选择,她随心所欲地生活,也为自己的随心所欲负责。她用朗诵般的语调耸着肩和朋友说着,我举手,我有责任;我转头,我有责任;我不高兴,我有责任;我闭上眼睛,我有责任;我忘了我有责任,我仍然有… 她不是悲戚的,她把自己借给他人,把自己留给自己。
卡比利亚也是如此,用悲惨形容她并不合适。虽然她的生活过得着实不易,她还是满足的。在大明星跟前也不露怯,你该看看她如何挑眉撇嘴:我甚至有一支温度计!那不是说她很物质,只是她更朴实,不会那么流畅地表达自己,也不像娜娜那么爱聊生命,她说想太多脑子会爆炸的,带着上下翻飞的意大利鸡爪手势。
随心所欲里讲到一个小孩写的关于一只鸡的故事,鸡有inside和outside。移除outside,你看到了inside。移除inside,你才能找到soul。
于我来说,卡比利亚流露最深处的soul是在舞台上,在催眠下戴上花环陷入幻想的那一刻。这么狗血神神叨叨的玛丽苏超现实幻想却被费里尼拍得那么动人。
而娜娜的灵魂时刻可能不是在咖啡馆和陌生人力所不逮地大聊哲学,而是直视着银幕上的圣女贞德,与她同呼吸地流下泪水。
也被投币点唱机音乐响起的那一刻折服。不如跳舞,娜娜跳得不算好看,男人们或是冷眼忽略或是嫌弃,那都不重要,她开心地转来绕去,音乐停止时她靠着柱子,有那么片刻的怅然。卡比利亚从幻想中惊醒感到的也是羞愧,无所适从。她也跳过一段,向《雨中曲》致敬的街头起舞,一下子变成了《大路》里的杰索米娜,跳得也不算好看,那也不重要,随性尽兴的生命之舞最重要。
我忍不住大胆而超主观地猜测,王家卫很有可能从这两部电影里摄取了几丝游魂,注入了《重庆森林》里的阿菲。
她们的结局。卡比利亚站在悬崖上,将要和他结婚的男人问,你会游泳吗?整个影厅恍然大悟:啊…这男的又又又是来谋财害命的…大家为她着急,也伴随着一些轻笑声:你怎么又又又被骗了...卡比利亚太后知后觉,所幸那男人还有仅存的善意,带走了她的钱,留下了她的命。她失魂落魄地走在黑夜的大路上,一帮善良的陌生人载歌载舞簇拥着她,她的笑脸上落下一滴黑色眼泪。神一般的光辉时刻,那不会是现实,只是费里尼不忍心。
好姐妹娜娜则是被拉皮条的男人拽去卖给别人,她抗拒,想逃,被决绝地给了一枪,扑倒在大街上,电影结束。戈达尔比费里尼狠心,也更写实,影厅传来很多轻声的哈?
一部电影的时间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卡比利亚竖着的眉毛慢慢低顺下来,费里尼电影里的风尘女总是朝天竖着眉毛,怒气冲冲的喜感大于其瘆人的程度。娜娜则是挂着越来越自如轻佻的神情,和她刚开始看到的街边女人一样漫不经心地裹了裹外套,四处张望,熟稔地转换鞋尖方向。
法国和意大利电影里的六十年代,为自己找出路的女性角色往往在站街,就像电影里民国时期的上海,穿着旗袍的独立女性不是小三就是间谍,或者…都是… 乱世无序无依,只能出卖自己,毕竟那是耳边会突然响起枪声的战后欧洲,生活本身就是失序而混沌的。当然堕落天使的特定身份也自带把身体给别人灵魂给自己的反差,娜娜和卡比利亚尤其如此,虚无和迷惘的内外壳里裹着高贵的自尊。她们没有完全垮掉。
去年的意大利大师展,映前播放了博洛尼亚电影资料馆馆长的导赏视频,颇为嫉妒地看着他背对着超大幅阿玛柯德海报说道:这次影展将透过意大利电影大师的目光,带领大家去看真实的意大利,进一步了解二十世纪的意大利,了解意大利的精髓。
很简单而有分量的几句话,那些绝非传统意义上的好看和靓丽光鲜的电影,甚至相反是关于拒绝工作的落魄乞丐,去偷自行车狼狈被抓的父亲,无能狂吠又惶惑痛哭的江湖艺人... 他说那些是意大利的精髓。当时听到大为感动。
3 ) Vivre Sa Vie
《精疲力竭》和《赖活》的某些时刻,我感受到它们带给我的一种身体上的愉悦和痛苦,对于那些无法感觉到这两者的人,我不会尝试和你们交流。
某些电影风格中纯粹的非现实感,故意或者无意,在充满诱惑的同时,也会让我们感到模糊。在另一方面,最强有力的现实感可以暂时诱惑到我们,但最终却会让我们感到饥饿。《赖活》这样的电影,一路上不断拉着我们,先是向着抽象的尽头,然后又向着具象的极限。毫无疑问,情感正是在这样的运动中产生的。
有些电影会让人喜爱,但是它却不会邀请你一路跟随,有些电影能为你打开一扇门,能让你觉得电影就此开始,电影从它这里重新开始。
4 ) 台词摘录
桑塔格说这是戈达尔所有电影中文本做得最到位的一部,的确如此。
——什么都很好
——但是没什么意思
——生活很沉闷,但不是我的错
——我想我们总是要为我们的所作所为负责。我们是自由的。
我举手——我有责任;
我转头——我有责任;
我不高兴——我有责任;
我抽烟——我有责任;
我闭上眼睛——我有责任;
即使我忘了我有责任,可我仍有责任。
我想告诉你是无处可逃的。凡事都是好的,你需要的仅仅是对某事产生兴趣。毕竟,东西就是他们本身。
消息就是消息,盘子就是盘子,男人就是男人。
还有生活就是生活。
——突然间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常常出现这种状况:我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我在想那是不是我所想的,但就当要说的时候,我就说不出来了。
——是的,当然。你读过《三个火枪手》吗?
——我看过电影。为什么?
——因为,Porthos——这已经是20年后了——Porthos,高大,强壮,有点傻。他一生中从没思考。他必须把一枚炸弹安置在一个地窖来炸掉它。他做了,他安放了炸弹,点了导火线,当然了,然后他跑走了。可突然间他开始思考,怎么样?怎么才能在迈一只脚前先迈另一只脚?你一定也会考虑那个问题的。所以他停了下来。不能继续前行,炸弹爆炸了,地窖塌了下来,他用他的肩膀去顶。可一天后,或许是两天,他就被压死了。他第一次考虑事情就害死了他。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故事?
——没什么,就是说说而已
——人为什么总是必须交谈?人不应该常常交谈,而应活在沉默中。说得越多,话意味着更少。
——也许吧,可有人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
——我发现我们生存离不开交谈。
——我想离开交谈地活着。
——是的,那应该不错,不是吗?像更爱彼此一样,但是不可能。
——但为什么?话应该表示一个人正好想要说什么。
他们背叛了我们?
——但我们也背叛了他们。
一个人应该能表达自己,它已经被以书面形式表达出来。试想:像柏拉图那样的人,还是能理解的,但是他的东西是2,500年前的。没人真得懂那些语言,至少,不准确。然而某些事情通过了,因此我们应该能表达自己。我们应该能。
——我们为什么必须要呢?相互了解?
——我们必须思考,思考使我们需要说话,没有其他的方式去想了。为了沟通,人必须交谈;那就是我们的人生。
——是的,但很艰苦。我认为生活应该是轻松的。你说的《三个火枪手》会是个好故事,但它不是。
——是的,但它是个指针。我相信,只有当一个人暂时已经放弃生命时,才学得好交谈,那就是代价。
——那么,说话是致命的?
——说话是几乎关系到生命复苏的。说话是来自当一个人不说话时的另一个生命。那么,生活在对话中,人必须无声的通过生命的死亡。我可能没说清楚,但有一种禁欲主义的规章是阻止人交谈得好,直到有人能超然于世。
——是人每天的生活不能……我不知道。
——超然于世。
我们平衡,那是为什么我们从静默到谈话。我们在两者间徘徊,因为这是生活的运动,从每天的生活中提高的人我们说他们是优秀的。想想人生,但这生活预示着人每天都在被谋杀,很基本的生活。
——那想和说是同样的事情吗?
——我是这么认为的。柏拉图也这么说;这是个老的观念:人不能从说的话中分辨出思想,想法的瞬间只能通过话来抓住
——所以就有人说话并冒着说谎的风险?(谎言也是我们寻求的一部分,错误和谎言是极其相似的。)
——我所指的并不是普通的谎言。就像本来我答应你明天会来,可是没来,是因为我不想来,你知道的,那些都是套话。但一句精妙的谎言与错误还是有少许不同的。找来找去还是不能从中找到真的话,那就是你为什么不明白你要说什么,你担心找不到真话。这就是解释。
——那人怎么才能确定找到了真话?
——必须靠实践,需要努力。人一定会用正确的方式说话的,不去受到伤害。说他不得不说的,做他不得不做的,来远离伤害。
——人一定会尽力表现得真诚。
有人这么对我说:“凡事中皆有对的成分,即便在错误中。”
——那是对的。在17世纪的时候法国人并没意识到。他们认为人能避免犯错,更有甚者,认为人能一直活在真相之中。那是不可能的。因此德国的哲学家康德和黑格尔说过:让我们回归生命的本质,让我们明白只有认清了错误才可获知真相。
——你对爱有何看法?
——那是人都要面对的问题。莱布尼兹提出了随机性的概念,随机真相和必要真相构成了生活。德国的哲学家给我们揭示了,在生命中,人只考虑生命的劳苦和错误,那人定会设法应付真相。
——爱不应该是这唯一的真相吗?
——那么看来,爱应该会总是真的。
你知道任何马上知道他所爱为何的人吗?不。当你20岁的时候你不知道。你所知的都是些零碎的东西,你会武断地做选择,你的“我爱”是不纯的事务。但要完全的去爱你所爱的,你需要成熟——意思是探求。这就是生命真谛。
那就是为什么爱就是个解决的办法,如果那是真的话。
5 ) 简略记述几点
1,此片与对《精疲力尽》的观看是否可成镜像对比,包括结局的死亡:一个是叙事推断出的死亡,一个是叙事隐喻出的死亡;
2,形式化探讨再攀一级,简直到了拥塞的地步,散文体、纪实性、颠覆拍摄角度、背光、直接音效、文本牵涉、作者干预 .....
3,珀索斯 —圣女贞德—娜娜, 思考:迈步—思考:神启—思考:贞德的意义, 三者结局亦同;
4,镜头前长久的背影——胁迫观众反思自身观看位置的战略雏形;(《戈达尔:影像、声音与政治》)
5,第十一章,第十一章,第十一章,语言和交流的问题,强行插入的一篇议论文,重要但恰好破坏电影,形成有关“错误”的悖论;
6,需读苏珊·桑塔格《反对阐释》中对该片的评论。
6 ) 戈达尔谈《随心所欲》
这段Tom Milne对戈达尔的采访是在《随心所欲》伦敦电影节上映时进行的,戈达尔本人出席了放映活动,此时本片尚未在英国公映。这篇采访后来刊登在了《视与听》62-63冬季刊上。
翻译/Cheezus
TM:似乎你早期电影的基调是拍电影带来的喜悦?
JLG:是的,我的确这么认为。在拍电影之前我们都是影评人,并且我喜爱各种各样的电影:俄国的,美国的,新现实主义的。是电影让我们——至少是让我——想去拍电影。我对生活的了解基本全部来自电影,而我的那些早期作品就是“迷影的电影”(film de cinéphile)。我想说当时的我不会看到事物与现实、生活或历史的联系,只会看到它们与电影的联系。现在我已经渐渐摒弃了这种倾向。
TM:那么《随心所欲》是你的一个新的起点,这么说对不对?
JLG:不,我感觉更像是一个“终点”。我认为电影分为两种:弗拉哈迪式的和爱森斯坦式的。就是说,一种是现实纪录,一种是戏剧,但最终到达最高级的层次时,它们便合二为一,没有不同。我的意思是,电影通过现实纪录,会形成戏剧的结构;电影通过戏剧的想象和虚构,会达到生活的现实。为证实这一点,看看那些伟大导演的作品,它们如何一次次地从现实到戏剧再从戏剧中回到现实。
TM:你是说,就像雷诺阿?
JLG:雷诺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因为在这一点上他不仅做的很好,而且他自己也能感觉到。从《托尼》的新现实主义,到自然主义,然后回到戏剧中,现在又在电视作品中追求高度简洁的境界。我认为我是从现实主义开始,但现在我发现《筋疲力尽》是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拍摄的。我原本认为我知道这部电影说的是什么,但一两年后,我意识到我并不知道。起初我觉得它是一部写实的电影,但现在似乎觉得它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个完全不真实、超现实的世界。我感觉,从《随心所欲》开始,我会逐渐的拍摄更多写实的、实质性的电影。
TM:这就是这部电影受布莱希特影响的原因吗?
JLG:是的,我研究了不少戏剧作品。我想拍摄皮兰德娄的《六个寻找剧者的角色》,但版权太过昂贵。我本想拍摄它来展示现实与戏剧的共同点。它们有各自的边界,但到了某个特定的程度,它们就会相融合。
TM:特吕弗曾说如果公众不喜欢他的某部电影,他就认为这是一部失败的作品。你认为,《女人就是女人》是部失败的作品吗?因为它并没有吸引多少观众。
JLG:不,我不觉得,因为有一部分观众喜欢它。你得记住特吕弗一半是制片人、一半是导演——上午他是个商人,下午则是个艺术家,所以公众的反应对他来说更重要。我认为导演必须要以吸引尽可能多的观众为目标,但显然这个问题对于《随心所欲》和《巴黎属于我们》要比《宾虚》小得多。导演必须要诚实,相信自己在为观众拍片,并以他们为目标。在我拍片的早期,我从不会问我自己观众是否会理解我的电影,但现在我会了。举个例子,如果希区柯克认为观众无法理解他的电影,他就不会拍。同时我也认为,导演必须勇往直前——在几年之内,黎明总会到来。但是,当然,导演必须确定他知道自己的作品是关于什么的,因为如果导演只顾一股脑拍片,说“他们理解不了,但是这不重要”,那他就大错特错,并会发现这一点真的很重要。
TM:我提起这一点是因为《随心所欲》的开场戏似乎是一个大胆的构思,似乎导演默许了它可能被误解。
JLG:也许。但我认为观众在银幕上一看到一点点不寻常的东西,他们就费心思去理解。他们理解的非常好,真的,但他们还想理解更多。如果你展示给他们某人正在喝茶或是道别,他们立马就说“道理我懂,但他为什么要喝茶?”观众不喜欢《女人就是女人》因为他们无法理解它的含义。但它并没有任何含义。如果你看到桌上放了一束花,它会有什么含义吗?这证明不了任何事。我仅仅是希望这部电影能愉悦大家。我想要让它成为一些矛盾的、并列的事物混合体,而没有必要让它们结合,一部快乐同时而又悲伤的电影。当然这一点不可能做到——要么是这样要么是那样——但我想同时做到两点。
TM:你认为剪辑你的电影很重要吗?
JLG:对我来说,拍电影时有三段时间同样重要:之前,之中,以及实际拍摄之后。有些人,像希区柯克,所有东西从头到尾都是精细计算的,所以剪辑就不那么重要。《筋疲力尽》很大程度归功于它的剪辑。它是一部有三个乐章的电影:前半个小时快速,第二个半小时中速(moderato),最后半小时又回到快速而有生气(allegro vivace)。我在电影开始拍摄之前就有了这么拍的想法,但是极为模糊。《随心所欲》,在另一方面,归功于剪辑的就很少,因为它是由一些并列放置的场景组成的,它的每一部分都应该是能自圆其说的。有趣的是我认为这部电影看上去构思很巧妙,鉴于我拍摄的非常快,似乎是在写一篇文章而不回头检查、更正。我想拍一部这样的电影,拍完一场戏而不去试着用另一种方式再来一次,虽然有一两场重拍了一次。但我感觉我必须马上想出我打算拍什么,紧接着就拍出来,而且如果想法是好的,那第一次拍出来的东西也会是好的。《随心所欲》是一部现实主义的电影,而同时它又极其不现实。它非常简明扼要:一些大胆的台词,一些基础的原则。我当时考虑,某种程度上说,用画家的方式,正面地面对人物,就像马蒂斯或布拉克的画作一样,所以摄影机总是竖立在演员面前的。
TM:即兴创作在你的作品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JLG:严格的说,说我使用即兴创作是错误的,除非我总是在最后一刻写作。我一直用写好的文字(来拍摄),尽管可能经常在拍摄前两三分钟才写完。用演员工作室的那套说法,我的演员在《筋疲力尽》没有任何即兴表演,倒是《女人就是女人》里有一些即兴的尝试。通常,台词是在最后一刻写完的,这意味着演员没有时间来准备。我偏爱这种方式是因为我不像雷诺阿或乔治·库克那么擅长指导演员,可以让演员排练一遍又一遍来得到好的表演。我喜欢从背后慢慢靠近演员,让他独自处理好自己的戏份,跟随着他由角色自己摸索的动作,努力把握自然而然地发生的突然的、出乎意料的美妙瞬间——正如此,我自己逐渐形成了我想做的是什么的概念。拿《随心所欲》来说,起初的想法是从《筋疲力尽》停止的地方开始。帕特丽夏,在《筋疲力尽》中,是一位我们从后面看到的姑娘,只有短暂的一瞬间正面对着我们。所以我知道《随心所欲》会从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姑娘开始——我说不上为什么。那是我当时拥有的唯一的想法,而且我不能告诉安娜(卡里娜)太多,所以她会在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的情况下探索,就在我努力想出我的构想的时候。我们的确是在即兴创作,因为我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想法,决定这么拍,然后那么拍...
TM:你有没有下一步想做什么的计划,作为导演你会如何继续发展?
JLG:某种程度上说,我已经受够了。我在三年里已经拍了四部电影,而且我累了。我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会。让我担心的是我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用电影的方式思考了,但我不知道这是坏事还是好事。在我拍摄《筋疲力尽》和早期短片时,一段珍·茜宝的镜头会从纯粹“电影化”的角度拍摄完成,确保她的脸正好是在符合电影感的角度上等等。现在我只是随意的拍摄,不去担心它们会不会以电影化的方式呈现。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所谓才华,就是做什么都对。
Godard月,16号晚在BFI终于见到了我多年女神Anna Karina,一位健谈、和蔼可亲又有趣的女士,对了话,如梦似幻……
戈达尔对其跳剪、宣言等独特手法最为节制的一部电影了吧。可能真是太爱安娜,以致于不舍得“随心所欲“的雍破坏一切的新浪潮思想和政治化电影做法,去破坏贞女与妓女的形象平衡度,以及那些从中蔓延开的完整悲剧。
安娜卡里娜乃至全片那种令人难以抗拒的优雅与忧郁,台词间的微妙联系,圣经般的摄影,极简却细节丰富,戈达尔精确的调度水平可见一斑,和精疲力尽时期区分开来但还完整保持了自己的风格,美妙。
[2019年10月戈达尔√] 奖项收割机时期的戈达尔。可能做得最有趣的还是声音,技巧用的比较节制(跟他最具挑衅的片子比起来)但是不少地方依然很新颖(旁白、音乐、完全静场等等用的都很不错,皮条客朗读法国妓女现状那段太讽刺了,戈达尔应该自己还担任了一段配音[imdb显示未署名])。除了有趣的小标题之外还用到了字幕技巧。把女主角的脸跟德莱叶的[圣女贞德的激情]混剪非常好。最后拐到存在主义哲学探讨上其实有些跑偏了。
桑塔格那篇著名的影评,其实也只是点到为止,开了一个小小阐释的角度。但是结论却很清楚,这是一部除了结尾,几近完美的电影。
她说:"我举手,我有责任;我转头,我有责任;我不高兴,我有责任;我抽烟,我有责任;我闭上眼睛,我有责任.即使我忘了我有责任,可我仍有责任.我想告诉你是无处可逃的.凡事都是好的,你需要的仅仅是对某事产生兴趣.毕竟,东西就是它们本身."其间,不经意地舔着嘴唇.
戈达尔让观众忘记了女主角的妓女身份,就像卡拉克丝让观众忘记男女主人公以外的世界一般,两人都拥有专注的叙述力量,叙述,叙述~
《圣女贞德受难记》的片段——对肩上脸部的突出、《朱尔与吉姆》的海报,遮挡乃至背对观众的对话与消除环境声配合主角的思考和给观众留下空隙。和哲学家对话、爱伦坡的故事,以及爱上想要摆脱后的突然死亡,都完美的融合在影片的叙事氛围中。当然此片最动人的还是Nana的神情——如此神秘如此迷惘。
“人生在世”。戈达尔镜头里的安娜卡丽娜永远美丽又充满灵气,她就算变成卖淫女我也觉得她纯洁得像天使。。“把自己借给他人”原来是这个意思。。。天啦噜一天之内看了两部这么不同却各自精彩的电影,我愿意死在影院!
戈达尔第3部长片,威尼斯评审团大奖。1.12幕分段,依镜头次序拍完并只取初拍镜次,镜头运动宛若人眼般活力四射,好奇主动。2.内外多重文本,女性欲脱离边缘地位"男性化"只有死亡,一如[圣女贞德蒙难记][椭圆画像]与火枪手波尔多斯。3.中断的配乐与突然静默,机关枪抖动式跳接。4.第11幕,语言与爱。(9.5/10)【2021.1.9.上海影城2K修复版重温】还是在玩混搭与解构,如纪录片式拍摄风格+各种游戏式间离手法;分章节/分幕制造断片感,却又在每一幕开头写明情节、人物或环境的关键词;突兀却点题的哲学论文式探讨,对语言的反思与声画分离实验上承[女人就是女人],妓女议题则下启[我略知她一二]。消去配乐的[圣女贞德蒙难记]与咖啡馆窗外的假街景很间离。从后方与侧面多角度拍卡里娜,果然真爱。其他迷影梗:露易丝·布鲁克斯式发型,[祖与占],墙上的泰勒。
资料馆…看到好几个戈达尔哲学退场的朋友…还有好几个戈达尔美学屏摄的朋友…还有好几个在戈达尔式只有画面没有声音时义务配音的呼噜兄…
2021-1-9重看;特写、移镜、长镜、空间、构图、阴影。开场酒吧里背部的来回凝视,《圣女贞德》的面部互文,谈论《基督山伯爵》波多斯的哲学家,跑过《祖与占》的海报,爱伦坡的故事,结尾与《精疲力尽》的呼应。十二个章节的结构与随性灵动的调度设计。
法国新浪潮时期各种刻意标新的手法看着真是特别烦。
“黑短发大眼睛,懂电影会跳舞,聊哲学谈情感,爱抽烟性冷淡,有个性多薄命”
疙瘩儿的娼妓——黑短发大眼睛,懂电影会跳舞,聊哲学谈情感,爱抽烟性冷淡,有个性多薄命
8.4 十二幕剧,正侧面看个遍,就后脑朝着你,妓女行业介绍,绕台球室独舞。她看圣女贞德看哭了,她不是个妓女,她是个存在主义妓女。
透析生活的娼妓,命运如纸薄,禁不起这么执着的追问。形式感更强,零散碎裂,又精光毕现。
“说话越多,没有意义的话也就越多…不用说话也能生活,一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很惊讶” 第二部戈达尔,感受好一点了…喜欢“吹气球”、“桌球室跳舞”、“妓院抽烟”三场戏。娜娜的美,是镜头都不足以构画的!
本该给观众留下些什么情感的故事,最终却给观众留下一堆思考,这就是这部电影的意义吧。但是,戈达尔本人无疑也是个矛盾体:他一方面强调着语言和交流,另一方面又显而易见地拒绝着观众,无论他怎么诡辩;一方面让一切都发生在最表象的画面上,拒绝给予解释,另一方面却又因为他的影评人身份作祟,不断地通过引用/反对他者来构建自身。不如这么说:当他试图站在电影反面的时候,也一定丢掉了一半电影。